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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知女莫若父,虽说夜衣生是女儿,仍有明家人首重承诺的因子,凡是亲口允下的誓言,一生都将不违,再者,她的顺从,更让他这身为父亲的确定她会信守诺言。

  凝望着父亲,明夜衣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是痛、是怨,还有着难以相信。

  是不是,身为明家人就得舍去一切?

  是不是,身为明家人连爱人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是不是能选择不再当明家人?因为这个姓氏,着实沉重得令人难以背负。

  紧紧地阖上眼睑,一如从前无数次的妥协与认份,她顺从了父亲的话。

  门外,冷天霨没惊动任何人又步出了明心园。

  走到拱门处,他吩咐道:「今日我来过的事,别让堂主与明少知道。」

  原来,他的夜衣是个女娃……

  甚至,还爱上了他。

  ※ ※ ※

  餐桌前,靳该隐锐利干练地目光瞧着笔记型电脑的萤幕。

  「飓风那儿怎么说?」双手置于胸前,阙命战半倚在纯钢铁打造的吧枱边。

  「啪」一声关上电脑,靳该隐收敛起平日玩味的笑意,「相信在这几日内,黑手党那边会有所行动。」

  两日前,各分堂堂主皆已回到岗位上各司其职,身为缉风堂主的步疾风更是早众人一天离开。

  静坐在一旁的明夜衣闻言,身子霎时紧绷了起来,浑身细胞立刻处于戒备中,「知道是哪一方派出的?」

  「俄罗斯。」

  靳该隐未来得及开口,甫走进餐厅中的冷天霨替他说出了答案。

  三人对视着,似在做某种无言的交谈,最后,由谋判说出结论,「你早猜到了他们已等不及想先发制人。」

  「生性贪婪的豺狼是耐不住等待的。」经过明夜衣身边时,他发现了在她细长的单凤眼边有着淡淡的黑影,明白是怎样的事扰上她心头,却又明知故问,「夜里没睡好?」

  「最近睡眠浅了些,不碍事。」

  一旁的阙命战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熟知她的人,都晓得这是典型的夜衣回话方式,她说话总是云淡风轻,尤其关乎自己的事,更显得漠不在意。

  「是吗?」冷天霨扬了扬眉,神情却是难以捉摸。「今晚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

  没让自己的眸子有逃避的机会,明夜衣不允许自己的目光带有半丝的苦涩,「绝不会令唐门失礼于人。」

  仍是一贯的平静,从她的眼神中,冷天霨恍若又看见从前那个倔强的孩子,那个身处漫天风雪中,咬牙硬挺着的明夜衣。

  半晌的沉寂中,靳该隐嗅出了些许的不对劲,但无心探究其中所以,他随手再次开起电脑的电源。静观其变是他向来的处事原则,冷爵与夜影间是否暧昧,不在谋判该去了解的职责中。

  「爵,今晚赴约需不需要多带些人手?」虽说飓风捎来的消息没指明是在这一、两天,阙命战却丝毫不敢大意。

  冷天霨轻笑,「我相信他们暂时也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还不会有所行动,何况人多反而误事,有你与夜衣在我身边,即便真有危难也难伤得了我。」

  ※ ※ ※

  威蒙·巴斯楚于当地位高权重,论其出身背景显少人知,年近半百的他足下唯育一女,是与日籍妻子所生。

  「你们中国人真不愧为礼仪之邦,这样一个简单的饭局也备了此厚礼。克莱儿,还不快替父亲敬冷爵一杯酒。」接过明夜衣递上的锦盒,威蒙·巴斯楚笑得阖不拢嘴。

  「议员这话该不会是在暗示我空手而来,失礼于人吧?」与唐门齐名于华人帮派体系中的洪帮首领之养女,易袭欢也是今日这场酒宴的主客之一。只见她虽是施以薄粉,但其冶艳的脸蛋仍显狐媚,慵懒的神色上有着挑动人心的笑意,此刻正对着站在一旁的明夜衣。

  「怎么会呢!你的出席使得原本黯然失色的饭局顿时蓬荜生辉了起来,这不就是最大的厚礼?」一双眼睛色不溜丢的望着她,威蒙·巴斯楚起了色心却无胆,不敢妄加做出逾矩的行为。

  「喔?」善于将利刃藏于笑脸下的易袭欢当然看出了他的意图,嗓音娇媚地道:「敢情让饭局黯然失色的人是唐门的门主,冷爵?」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意思……」

  相对于威蒙·巴斯楚的慌张失色,冷天霨倒是微笑以对,「易堂主说起话来与我门下的谋判倒有几分相似,含沙射影的功夫都堪称一流,或许,哪天能让你们较个高低。」

  「他今日没能一块出席?」易袭欢狡诈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又在下一秒很快地恢复。「虽然这次没法与他较高低,但我倒有另一个提议。听闻明心堂堂主夜影为唐门护主之首,但不知与我身边的『泪杀』相较,谁人技高一筹?」

  泪杀?!

  明夜衣闻言朝她身边望去。

  原来,那名一袭黑衣的长发女子便是泪杀。道上流传她杀人之际,会为将死之人流下一行清泪,不知是为将死之人哀悼或是感叹,因而有此称号。

  当然,这也许仅是个传言,毕竟若真有人见着,恐怕也早已成为她的枪下亡魂了,又如何能四处张扬?

  冷天霨眸子闪着邪肆的光芒,「怎么个比试法?」

  「就试其敏锐度。两人皆以黑布蒙眼,背对彼此,各自迈开七步后将手中的飞刀掷出,看谁能闪过,谁又能接下对方射出的刀刃。」顿了顿,易袭欢红唇噙着笑,「我想,冷爵对自己的堂主应该有这份自信才是?」

  「爵,不如由我赴这局比试。」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挑衅,是为了同时激起冷爵与夜影的情绪,这使得始终静默的阙命战遂挺身而出,而他望着泪杀的目光自进入这开始便不曾转移。

  她轻笑了声,语带柔软,「不是我有意看轻君战堂,而是泪杀听闻明堂主的事迹,想藉此机会讨教。」

  既然对方是冲着她来,明夜衣自然没理由退却,但令她不解的是,唐门与洪帮虽称不上交好,长期以来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洪帮帮主收了个养女,情势顿时有了改变。

  这样一个美丽又狡黠的女人,是否会在原本互不侵犯的两帮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看着她,明夜衣暗忖着。

  注意到她的目光,易袭欢还以娇美的微笑作为「善意」的回应。

  于是,明夜衣上前请示,「爵,夜衣愿意一试。」

  「你可确定?」冷天霨微蹙眉心,语气森冷地道。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她答允的原由呢?

  年少时,她禁不起他言语的挑衅,两人交手下的结果致使唐门的玉虎信物毁坏,此后,她的性子便收敛了许多,她了解到,一时的冲动,只会导致无法承担的结果。有时炎君故意的煽火,她出手多半是为他解闷,因为生性坐不住的项炎尧需要有人同他过个两招,而夜衣就是绝佳的人选。

  今日,易袭欢的话之所以能激起她,只因她的话里是对他的挑战。

  夜衣无疑地重视明家的声誉,但她更重视的,是他的尊威,若有人胆敢侵犯,她将会以自己的命会为他而战,这就是她。

  「夜衣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神色有着不允许失败的坚决。

  沉着张脸,冷天霨还是点头应允。

  眼看战火一触及发,威蒙·巴斯楚不禁为自身安全担忧了起来。

  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这两人是否能真接得准,万一有个闪失,他这条老命不就枉成刀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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