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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未必得如此悲观。能解这毒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性格孤僻,从来没人有把握能说服他。」

  沉默许久,明夜衣猛地抬起头对上谋判,「阎王医,阎似狂。」

  随着她的话,在场人有默契的面面相觑,却又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开,陷进沉寂中。

  步疾风带着犹疑的口吻,「我想,念在昔日同为唐门效命的份上,阎王会答应才是……」

  「别忘了,也是因为唐门才让他的至亲与至爱命丧黄泉,连唯一的侄儿至今都还饱受毒侵之苦,而这也是他当初离开唐门的原因。」相较于步疾风的态度,阙命战倒不那么乐观。

  「子骞的毒至今都还未解?」

  「能解他身体毒素的皆为燥烈之毒,成人服下都未必能承受得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再者,子骞是云萝死前托付给阎王的,依他对云萝的用情,又怎么可能冒险用药?」

  「我要没记错,阎王走前曾给过夜影一道阎王令,有了阎王令,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是他亲口允诺,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阎王并不会因为夜影手中有阎王令而答应救旁人,除非今天中毒的人是夜影本人,才不算违背阎王令的本意。」

  谋判的话已然清楚,在场四人对望着,又是一阵的沉默。

  而当阙命战与明夜衣眸光对上时,他立刻洞悉了她的想法。

  他取下挂于胸前的钢笔想制止,然他动作再快,却不及明夜衣刀下得快——

  「夜影!」

  「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将消息传到阎王耳中,就看你了,飓风……」手臂上划开一道丑陋的刀口,毒液很快地经由血液扩散至她的四肢百骸,昏眩紧接着袭来。

  明夜衣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次从死神手中逃脱,但她不会后悔,因为她已认定克莱儿会是冷天霨的妻子,就凭这点,她也该以命博取克莱儿活命的机会。

  这是明家人生来的使命,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八章

  「将明堂主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两日内,我要见到阎王医出现在唐门!」令人胆寒的嗓音回荡在厅堂内,接获命令的下属不敢有所延宕,立即动身将消息散于各堂口,就怕迟了半刻,无法承担其后果。

  冷天霨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她难道没想过,即便是有阎王令在身也只能救一人,要不,阎王便不是阎王,而是心怀慈悲的菩萨了。

  又或者,她是想以自己的命换取克莱儿生存的机会?

  纵然他不愿这么想,却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爵,若阎王只救一人,你会如何抉择?」

  正当唐门上下对冷天霨避之唯恐不及,靳该隐是少数敢在他面前出现的人,然并非他真的胆大过人,而是职责所在,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说呢?」下颚的肌肉猛烈地抽动着,冷天霨眸光迸出的火焰几乎能将人吞噬。

  谋判能肯定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助长他的怒焰,绝非趋缓。「若我说,当然是先救克莱儿。」

  「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离开!」没有提高音量,但他的语气却能令人为之颤抖。

  「说完该说的话,我自然会退下。」尽管严峻的目光不断朝他射来,靳该隐不以为自己该就此退却。「自我成为唐门的谋判,冷爵给我的首件要务便是找出唐门的叛徒,眼看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我不认为该在这时放弃,再者,能救夜影的,虽然只有阎王一人,但不代表只能靠阎王令。」

  神情不再那般严厉,他耐着性子,「说下去。」

  「除了阎王令,我想阎王更有兴趣的会是个能以身试毒的药娃。就我所知,黑苗蛊王的传人自小便得尝遍百毒,而这绝对会是最好的筹码。」话已说完,靳该隐低首等着他开口。

  冷天霨沉默半晌,踱步走向谋判,「飓风呢?」

  闻言,靳该隐微扬嘴角,「在门外候着。」

  「要他立即动身,倘若无法赶在夜衣命危前将那药娃带回,你们俩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他的意思很明白,倘若明夜衣有事,他俩也难辞其咎。

  门外,早已听得一清二楚的步疾风回道:「属下即刻动身。」

  不论今日夜影是否与冷爵有所暧昧,以他们堂主间多年如手足的情感,他也绝不会让夜影就此离开。

  六堂一院是唐门的象征,岂可少去为首的明心堂堂主?

  带着这样的信念,步疾风不多等待的赶往苗疆。

  ※ ※ ※

  「夜衣,那是你父亲,快过去喊声爸爸,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自己的父母吗?那就是啊,快过去……」身旁有个声音催促着。

  楞站在原地,明夜衣迟迟不肯移动。

  在她前方的男子一袭黑衫,双眼同时夹杂着寒冷与悲痛,憔悴的面容不减硬汉慑人的气魄。

  这人,真是她的父亲?那为何他看自己的眼神中不见一丝的温暖?

  「过来!」男子下着命令。

  犹疑许久,带着踌躇的步伐,明夜衣慢慢走近那人。

  她的话来不及说出,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冒出把剪刀,不由分说的直接朝她乌秀的长发落下。每一刀都是那样的毫不留情,像是极度的厌恶般。

  是啊!厌恶,她的父亲是厌恶她的吧?要不,为何将她送走?她的母亲呢?是不是也和父亲一样的想法?

  不愿相信,也不愿接受,明夜衣不觉地红了眼。

  「不许哭!你听清楚了,明家人不需要眼泪,更没有怯懦的子孙!」男子近咆哮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室内,屋内的摆设似也跟着震动。

  终于,明夜衣按捺不住,鼓足勇气的大喊,「我要见妈妈!」她要问她,既然不要她,为何又要生下她?

  出人意外的,男子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猛地拽起她的手,犹如拎起小鸡般,大步的迈开步履朝外走去。

  经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最后在翠绿的草坪上,一群穿着黑衫的人群中,他们停了下来。

  指着前方,男人尽是哀恸,「你母亲就在那儿……」

  望过去,明夜衣见着的是缓缓入土的棺木。

  不曾见过母亲的容颜,更没有听过她的嗓音是柔、是细,她就这么离开了……

  空洞的双眼看着入敛仪式进行,软软的身子像是失去力量般跪落在地,直到人群散去,她仍是恍惚的跪在草地上。

  而那个她该称为父亲的男人,神情木然地喃喃道:「总算,是团聚了……」

  眉心紧蹙,昏睡的明夜衣反复掉入过往的回忆中,无法挣脱。

  守在她身边的冷天霨,难以判定她究竟是醒着难受,还是睡时受折磨?

  「夜衣,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痛苦?」抚着她苍白的脸,他不比她来得好过。

  为了怕她醒着得忍受毒性发作的疼痛,他选择施打药物让她沉睡着,但从她呓语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让她跌进另一个磨难里,这让他觉得进退两难。

  又是一阵呢喃,明夜衣眼睑跳动着,终于在毒性侵体后她首次睁开双眼,伴随意识清醒的则是蚀骨的疼痛。

  紧握她颤抖的手,明了她在压抑身体的痛楚;不忍之中,冷天霨别无他法的对外喊道:「来人!」

  「还不要……」强忍着,明夜衣虚弱的阻止。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她害怕再次的阖眼,不知还会不会有醒来的可能?

  他轻声诱哄,「暂时的昏迷能让你除去疼痛的侵扰。」

  「却也躲不过梦境带来的苦痛。」她摇着头似有许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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