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你知道皇上究竟生了什么病吗?”梦然避开敏感话题,决定先了解目前的状况。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皇上的一切,都是柴相转述的,关于皇上的状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那李尚书又如何知晓,皇上重病之事?”直觉地,梦然脱口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
他哪能坦承,他之所以知道,完全是意外偷听到柴仲仑与庞澈的对话,为了向美人邀功,这才一个冲动泄了密。
正因为是偷听来的,万不可惊动柴相,他还特地挑了一天,绝对不会撞见柴相的日子,才敢放大胆子进宫试试运气,反正只要他做到带她进宫面圣,就算完成她交代的事,他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
“因为?”
“哈哈,别管那么多,皇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每一位臣子都该关心的事,再说——”
李尚书猛地住嘴。只见他双眼圆凸,瞪着长廊的另一端,脸色青煞,全身肥肉抖的一颤一颤的。
眯起眼来看,还真像一头撞鬼的肥猪。
“李尚书?”京梦然强忍住发笑的冲动。
“再说……再再……再……”
他就像中邪般,眼神盯着她身后某一点,一句话重复了老半天还没说完。
嗯?还再抖?难不成大白天真撞鬼了?
压根儿不信邪的京梦然转过头去,当她瞧清楚是什么鬼东西后,唇上的笑痕也跟着消失了,她同样睁大双眼,小脸满是惊愕。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尚书,今个儿怎么有闲情逸致进宫来?”
“柴柴柴柴……柴相!”李尚书费了一番功夫,才吐出这两个字,冷汗早已像瀑布窜流而下。
“咦,这位可不足鼎鼎大名的京大夫吗?她怎么也会在这里?”柴仲仑眯起老眼,打量着京梦然。
“属属属……下马上离……”
警觉李尚书要打退堂鼓了,梦然赶紧接话。“柴相,因为李尚书告诉我,皇上重病,宫里的御医都没有法子,所以我才跟着他进宫瞧瞧。”
“哦,原来如此,李尚书你还‘真有心’呐。”柴仲仑特意强调那三个字,吓的李尚书差点腿软,直接跪在他面前求饶。
“柴相,事实上,属下只是……只是……”
“很不巧,最近朝事繁重,老夫正要进宫面圣议事,等处理完这些琐事,皇上恐怕还要休息个几天,届时再请京大夫入宫瞧瞧,你看如何?”
“当、当然,一切就随柴相安排。”
“京大夫,抱歉。”
“无妨。”她虚假浅笑回应。
“对了,京大夫,老夫人身体近日有些不适,可能得麻烦大夫过府看看。”柴仲仑不等梦然回应,又继续接着道:“庞澈,你先陪京大夫回相府,别忘了好好招待客人。”
“是,相爷。”
什么跟什么!“等等”京梦然急嚷。
“京大夫,请!”
庞澈的薄唇衔着一抹玩味性的浅笑,瞧得梦然浑身发毛。
眼前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她直觉一旦进了相府,恐怕难以脱身,何况还有一个庞澈在,他恨她入骨,恨不得找机会报复她,她这就不是自找死路?
不!打死她都不跟他有独处的机会。“等等,不如——”让她先回解心居,等柴仲仑需要她,她再到相府去。
“京大夫,请。”
京梦然话还来不及说完,庞澈就直接打断她,加重语气说了第二次。这回他直接走到她身后,趁着她慌乱无措之际,大掌扣住她的纤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耳后低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啊——”
来不及有所反应,京梦然已经被庞澈强推着离开,临走前,她只来得及狠狠睨了李尚书几眼。
在柴仲仑面前,他不过是只惟惟诺诺的应声虫,早知道,根本不该将最后的希望押在他身上。
第七章
不知道那道墙她能不能爬得出去?如果她从那扇窗翻出去,说不定能发现相府后门所在,又或许她也可以趁夜摸出去……
忽然一股拉力,将她往左拉。“啊——”
当京梦然回神时,她已经在某人的怀中,男性的阳刚味瞬间充斥在她的鼻端。
“放手!不要碰我。”她涨红了脸,狼狈地站起,身。
庞澈双手一摊,耸耸肩。“好好好,不碰你。”
“你干嘛拉我?”她厉声质问。原本鲜少动怒的她,一碰上他,总会发火。
“若我没及时拉住你,你可能就一头撞上梁柱了,你是相爷的重要客人,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如他所说,再三步,她的额头一定命中柱子。
自知理亏的梦然,索性转开视线,闷闷开口。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用想了,没有相爷的允许,你是不可能离开相府。”
“为什么?”
猛地抬起头来,恰巧和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眸暗不见底,幽深无情,但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她竟然在他的眸里,瞥见几许柔光,而没有她以为会瞧见的仇恨与复仇。
照理说,她把他整得这么惨,他应该……
“他很怕死,相府里里外外满重兵,加一加起码有百余人,轮值守卫全天候看守,在他身边还有四大金刀护卫,想近他的身,根本是难如登天,别说外头的宵小有机会闯入,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庞澈微弯的唇角,似笑非笑。
他……指的是柴仲仑吗?
京梦然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何必告诉我这些?”
“呵呵,你当真听不明白?”庞澈唇上的笑意更深了。“讲白一点,若你想要爬墙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墙外每三步就站了一名卫士,只要有人不是从大门出去,被他们撞见,一律格杀勿论,再者,相府没有后门这玩意儿,夜里只会防守的更加严密……”
“你、你、你——”梦然惊愕地涨红了脸,不敢置信,退了一大步,离他远远的,就怕他还有什么吓死人的邪术。
吓!他有练猜心术吗?不然怎么全让他猜着了?
“呵呵!”从刚刚他就发现,她老是左右张望,四处窥探,轻易就猜出她的小脑袋瓜在打什么主意,而瞥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她,被吓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更有报仇后的快感。
“谁说我要逃了,再说我想走,你们未必拦得住我。”他的从容太过刺眼,她急忙澄清。
“哦,是吗?”
“当然,解心居还有很多病人等我回去医治,我没有间功夫耗在相府,柴相也说了,他还有事情必须面圣商议,等他回相府,我再来医治老夫人也不迟,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
她挺直背脊,正面迎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绝无转圜的余地。
“呵呵,哈哈哈哈。”庞澈忽然大笑出声,接着竟然开始仰天大笑,好似听见一桩大笑话。
自觉被羞辱了,梦然伸直前臂,张开右手掌,夹在衣袖内缝里的银针,顺势滑到她的两指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还在笑,这会儿更夸张了,直接趴在地上,捧腹大笑,连眼角都笑出泪水来了。
可恶!欺人太甚!
火气直冒的京梦然,白皙的颊染上恼火的嫣红,两指间的银针已蓄势待发。“我可不是在说笑话。”
紧绷的气势一触即发,庞澈也感觉到了,连忙收敛。
“好好好,我不笑了……哈哈……不笑……”勉强指住嘴,笑声还是间间断断地从指缝间流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