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你不要说了!"小乔不禁吓的求她,"小乔害怕!再说,那些高手干么要耗费功力杀一个烟花女子呀?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了。"
"也对,"她片刻沉思后,"嗯……说不定是苗人的蛊毒!听说,有的苗人下的毒也很厉害,也是外表完好,但死者的肺部却已长满了小虫子……"
"啊──"小丫环大大的一个跳跃,"小……姐,你别再吓唬小乔了,我好想吐喔!"
"不管了!小乔,把刀子递过来,我们先帮燕燕姊开膛破肚再说!"
背后一只手伸过来,拍上了小丫环的肩,可怜的小乔神经脆弱,再也禁不起折腾,顿时大喊一声,冲到庭院中,嚎啕大哭起来。
"傻瓜,哭什么!刚刚是我拍你,是我啦……"南宫雪轻乐起来,一追到庭院中,却忽然僵硬了表情──
小小的空地上,早已站满了严肃的侍卫,笔直林立,漆黑的四周也灯火通明起来。管家阿福满脸是笑,朝她一鞠躬。"小姐,宫主有请。"
"什么?乾娘她……出关了?"南宫雪轻又是一怔。
※ ※ ※
她很少来天璿宫主的寝阁,只觉得这里清静幽冷,四壁的窗上终年垂着纱廉,一进屋子,便闻到淡雅的兰花香气。生性好动的她,不太喜欢这寂寞的味道,幸好宫主一年之中有八、九个月在闭关修练,免了她被召到这里,受沉闷之苦。
"娘!娘!"侍卫止于门边,南宫雪轻独自进去,却没看到乾娘的身影。
她本应必恭必敬的尊称"宫主",但素来冷傲的慕容天璿由于十分喜欢她,直说她像她年轻的时候,于是,她使成了宫主的乾女儿,平日里才大胆的叫"娘"。
咦,奇怪了,娘把她唤来,自己倒不在。
南宫雪轻老老实实的坐在椅上等待,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却待不住,四处乱瞟。
往左,临湖,有一间水阁,那是宫主的书房。南宫雪轻曾无意间进去过一次,里边挂着一幅"乾爹"的画像──天璿宫主的丈夫。据说曾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的南宫潇,十五年前,天璿宫未创建之时,便死于一次与仇家的混战中。
他过世后,天璿宫主伤心过度,以致未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从此,体质大损,每年须得静养数月方能保住功力。
这幅画是天璿宫主为怀念亡夫请名师所作,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画中南宫潇的容颜总被一块薄纱遮盖,宫中的其他人从未目睹过其庐山真面目。
南宫雪轻素来渴望一窥那位昔日风华绝代的男子的尊容,可惜一直都没能得手。今天……乾娘不在,她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
哼哼,一抹顽劣的笑浮上南宫雪轻的苹果脸。
轻轻的站起来,拨开水阁的廉,做贼般溜进去。画像悬于墙上;男子的容颜若隐若现。他……到底有多俊?再俊能赛过大哥吗?她踮起脚尖,正想撩开那块碍事的薄纱──
"雪儿,你在做什么?"一道邈不可闻的声音忽然飘来,惊得南宫雪轻摔了一大跤。
"娘……"
"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摔跤。"一只玉臂伸出,轻轻将她挽起。
"娘,您的身体……还好吧?"南宫雪轻站定,抬头端详眼前的美妇人,苍白的脸色让她微微担心。
往年的现在,正是乾娘闭关修练的要紧时刻,怎么今年……出关得这样早?乾娘这般憔悴的模样,气息微弱的声音,一看就知道功力尚未恢复。
不过,乾娘还是很漂亮,年过四十的人,一点也不显老,跟她站在一起,十个人起码有十一个会说她们是差不了几岁的姊妹。
她那一头如瀑的乌发,那一派若仙的气质,那张叫人一过目便再也不能忘怀的绝美容颜,可以想像,当初她和南宫潇是怎样一对叫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娘,雪儿不是故意要去碰乾爹的画像的喔,只不过看见上面有只虫子,想把它赶开,不要咬着乾爹。"一想到南宫潇,她马上想起自己该扯个谎。
"是吗?"慕容天璿微微一笑,并不追究。那笑,似乎在告诉这扯谎的人,她根本不信。
"娘,您深夜唤雪儿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她心虚的垂着头,预备受一顿教训。毕竟她未经准许,擅自跳入停尸房,还想剖开燕燕姊的肚子,被当场抓住,自然应该有一顿教训的。不过,有件事得先问明白,"那个……您是怎么知道雪儿在那个小院里的?"
"问你身边的小丫环呀!"慕容天璿缓缓端起一杯香片,品了一口。
哼,原来是小乔那个小骗子出卖她!她就说嘛,小乔不可能这么老实,乖乖跟她去验尸,原来,早就通好风,报好信了!
"院里的幽昙开了,本想叫你来一起观赏。"一句话打断她愤怒的思维。
"喔?真的?在哪里?在哪里?"南宫雪轻顿时笑开,把愤恨抛到脑后。
她早就想看幽昙开花的情景,可惜,从前她这个懒鬼一向早睡,哪里会半夜爬起来看花?
"唉,可惜你来晚了,都凋谢了。"慕容天璿似笑非笑的抬起眼。
"嗄?"南宫雪轻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
"不过幽昙还有好些个花蕾,今晚看不了,明晚、后晚还可以看,但有一件事……"她语气顿了顿,保持和蔼,"乾娘倒是想问问你。"
"乾娘是说燕燕姊那件事吧?"她不是傻瓜,料到此刻才转入正题,"他们都说是我杀的,您信吗?"
"无凭无据,我当然不会乱下定论。"慕容天璿抚了抚气嘟嘟的她的脑袋,"不过,雪儿,你也该收敛点,不要成天戏弄你大哥的那些女人们,这次就当个教训。你可知道,上一次的莺莺得了肺痨病,前一次的花花得了失心疯,满城的人都怪在你的头上。现在可好,出了人命……"
"什么?"南宫雪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她们……不会啊!只不过是受一次风寒、被吓了一回,她们怎么会……"
"你大哥瞒着不让人告诉你,我本来也是不想让你烦心的。不过,天璿宫虽不敢比武林泰斗,但江湖上的声誉也是要的,若人人诋毁我们是邪门歪道,可就不好了。"
南宫雪轻咬牙沉思片刻,犹豫的吐露,"娘,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前几次我不敢说,自认倒楣,但这一回,燕燕的死真的真的与我无关。方才我查看尸身,发现她的死因很奇怪,从外表竟看不出一点儿迹象。我怀疑是中了什么摧心、化骨掌之类。"
"哦?"慕容天璿蹙眉凝思,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他?"
"娘,他是谁?"
"他是……"慕容天璿正要解释,忽然止住,侧耳听了下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笑道:"你大哥来了。"
"大哥?"南宫雪轻跳起来,"他……他来干什么?"难道发现她企图剖尸的行为,要过来打她?
"这么怕他?"慕容天璿捏了捏这个捣蛋儿的鼻子,"放心,是我叫了他来谈事情。"
"我要躲起来!我要躲起来!"南宫雪轻急急自转一周,寻找藏身之处,"今天早上他才骂了我,还叫我'小魔鬼',我才不想这么快就见他哩!"
"那你就躲到碧纱橱里去吧。"慕容天璿叹了口气,往里一指。南宫雪轻便兔子一般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