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那个家族财大气粗,入了他家门,还不成了旧电影里受欺压的小媳妇?等待我的将是看长辈脸色、独守空房、被小妾陷害、在祖先灵前罚跪、服砒霜、用白绫上吊等一系列悲惨的命运!
咦,怪了,我扯到冷亦凡身上去做什么?那家伙一辈子也不会跟我交往,我犯得着杞人忧天吗?此刻,我苦恋多年的男人终于握住了我的手,我竟拐弯抹角联想到毫不相干的外人!看来,我这人一高兴,就有些犯傻。
“恋恋,答应我,好不好?”孟大哥又在央求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疯子才会拒绝。
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是我现在惟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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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丫头,尝尝爷爷研制的新产品。”冷老太爷笑眯咪地把一碟包子端到我面前。
新产品?哪里新?还不就是包子!这一个月来,我简直成了实验品,老太爷兴致一发,各式包子就飞到我面前,叉烧包、豆沙包、小笼包、水晶包……名曰“明记祖传”,其实跟任何一间路边摊上的口味没什么区别。
“多吃点,苏丫头,你好久没来了,错过了爷爷好多手艺。”冷老太爷又说。
好久?不过一个星期而已。要不是他那个可恶的孙子故意扔一大堆工作给我,害得我天天加班,早上起不了床,说不定本姑娘还是会继续发挥舍己为人的精神,到这间小店冒充包子的热中者。
现在是晚上九点,正跟孟大哥手牵手在街边漫步、讨论该看哪一部电影的我,忽然接到冷老太爷的电话,说是刚刚研究出一种顶级好吃的包子,强迫我抛下一切儿女私情,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明记品尝绝世美味。
无奈地看了看孟大哥,跟他讲述了老头孤独凄凉的晚年,他笑了笑,理解地回家去了,而我,便披星戴月地赶到了这间野店。
客人们早已离去——或许本来就没有多少,冷老太爷开这间店纯属玩票性质,随意看见哪个顾客顺眼就给人家免费,若是遇到哪天心情舒畅,索性挂上“全部五折”的招牌,即使生意再好,这样的搞法也迟早关门大吉。
偏偏这年头爱吃中国包子的人不多,眼见满街肯德基、麦当劳外加各式西式饼屋,真怀疑这间店从开张起就没进过账。
冷老太爷毫不介意,整天笑得像个圣诞公公.别的富豪玩古董、玩女人,他玩包子店,反正原理相同——都是钱多了没处花胡乱砸嘛!说不定别人还会赞他玩出了新意呢。
“冷爷爷,您准备的食物好像多了点,我吃不了这么多。”看着包子像洪水那样涌上桌子,我不禁胆怯,慌忙提醒那个被兴奋冲昏头的老人。
“谁说是给你一个吃的?”他小气地回答,“还有人要来。”
“还有人?”真是可怜呀,没想到除了我,还有人得忍受这种痛苦。这位难友是谁?
“爷爷!”一人冲了进来,步履匆匆。
哈,难友来也!只是……看到他那张脸比吃完整桌的包子还要令我痛苦——是冷亦凡那头阴魂不散的猪!
“冷爷爷,我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先走了。”站起来刚想溜,却被一根枯枝挡住去路。
“苏丫头,小凡说你们吵翻了,我还不信,现在正好有机会让我证实他在造谣,你怎么能走呢?”冷老太爷伸着手说。
小凡?他是在说冷亦凡吗?这个高大蛮横的家伙竟被叫得如此可爱,真让我忍俊不禁。
“笑了,笑了!”冷老太爷大力鼓掌,目光一瞥,“小凡,我说过你在造谣吧?苏丫头哪有生气?”
本以为冷亦凡又要嘲讽我两句,没想到他竟换了谦谦君子的姿态,温和的目光从左上方斜射下来,低声问:“还生气吗?”
我愣怔,默默地摇头,看他挨着我坐下。
“还有一样新产品,我去端出来。”冷老太爷飞快地消失。
“哇,爷爷返老还童了,跑得这样快!”冷亦凡笑道。
我也被逗笑了。
“下午那个,是琳儿,她到公司来找我,我跟她爸爸又正好约了谈生意,”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所以只好载她一起去。”
这家伙……他用得着费劲说明吗?琳儿——哼,叫得挺亲热,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真的,不骗你,”他看我不说话,似乎着急了。
“就算是骗我,也没什么。”我礼貌地回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本来就没有资格过问总经理的朋友,”
“你这么说,就是还在气我!”他大声喧哗。
“怎么了怎么了?”冷老太爷端着一碟包子神出鬼没,“匡当”一声,碟子隔在我和冷亦凡争执的空间,把那家伙的喧哗压下去。“趁热吃,趁热吃,”他捂了捂耳垂,“唉,快烫死我老人家了!”
我服从地动了筷子,冷亦凡也不好再吵嚷,学着我低下头。
一时间,四下再无人语。
“苏丫头!”冷老太爷忽然半眯着眼睛,直盯着我的手腕,“你腕上戴的是什么?”
“什么?”我看看因吃包子而卷起袖子的手腕,笑道,“一只镯子罢了。”
提到这只镯子,我就生气,本来好好的洋装,却要配上这种古董玉镯,全拜我那两个姐姐所赐。自从冷亦凡请我吃了顿晚饭后,姐姐们就下令要我冒充家道中落的名门闺秀,以便在身份上配得起冷大少。既是名门闺秀,即使落难,也该有一两件像样的首饰,可惜把我家翻个底朝天,也抖不出半微粒金刚钻。
幸亏二姐记性好,不知从哪个角落寻得祖母生前最偏爱的一只雪花玉镯子,据说这镯子依照祖母遗嘱本是要陪葬的,但贪心的家人怀疑它价值连城,便自作主张留了下来,让其继续生存在阳光下。
这也许是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姐姐们割爱,把它硬套在我的手上,无奈我的手掌过大,事后无论涂多少块肥皂,它也滑不出来了。唉,可怜的我只好整天戴着它,面对同事们嘲笑的目光。
“那片雪花底下,是不是有一道十字状的疤印?”
冷老太爷指着镯子,而色凝重。
咦?这个我倒没在意。翻转过来,对着灯光一瞧——果然有!老爷爷更是太神奇了!玩古董都玩到这种地步了?
“爷爷,这难道是什么历史上出名的古玉?”冷亦凡这家伙也在凄热闹。
“不,不是什么古玉,也不出名,甚至不值什么钱……”冷老太爷指尖有些微颤,“想不到,她竟戴了那么久……还留给了孙女。”
她?指谁?我迷茫地抬起眼睛。
冷老太爷看出我的疑惑,涩涩地笑着说:“苏丫头,你的奶奶叫林素琴,我没说错吧?”
“啊?”我惊得站起来,“冷爷爷,您怎么知道?”
“她原是上诲人,家里开饮食店的,后来嫁给你爷爷苏康安,对吗?”
“对对,”我连连点头,“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后来他们也离开了上诲。冷爷爷,您是……他们的朋友?”
“我是你奶奶的朋友,年轻时在她家包子店里做过伙计。苏丫头,那天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她很像,唔……爷爷还派人打听了一下,证实我猜得没错,你就是素琴的孙女,还有两个姐姐,叫……安安和惜惜,对吧?”
“爷爷,”冷亦凡皱眉,“你怎么可以随便派人调查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