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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安闻言苦笑了下。

  他再怎么不拘小节,也不能连自个儿兄弟搞逆伦大罪都一笑置之吧?

  放眼看了看大厅里的殷家人,见每个人仿佛都对第五衡和他姐姐之间的恋情乐见其成的模样,他心下不禁一阵凛然——这家人的观念还其是惊世骇俗,连姐弟乱伦都可以视若平常。

  “三爷,那我阿弟离开时,可曾说过他何时回来?”

  殷三爷摇头,“阿衡没说,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再回杭州。毕竟……”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儿子,难掩无奈地一叹,“是我们殷家欠阿衡的,他若回来讨公道,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可怜了二宝。”

  昨儿个接到殷三自四川快马传回的消息,由于体内余毒作祟,二宝的病情是每下愈况,非常不乐观,因此殷三决定即日起程回杭州。好避免让儿子客死异乡。

  “爹!”殷七突然屈膝跪下,“让我去求阿衡回来救二宝吧!”

  “你这是做什么?”殷三爷跨步上前欲搀起儿子。

  殷七拨开父亲的手,恳求道:“爹,是我对不起阿衡,现下他这一回鞍谷,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您就让我上东北去找他,我会设法求得他的谅解,好回来救二宝。”

  “这……”殷三爷一阵犹豫。

  儿子的建议合情合理,只是他怕儿子这一去东北,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是他私心作祟,以为若是由阿衡到杭州来寻仇,至少还有殷家众人在场,可以防止他出手过重,伤了儿子性命。可一旦到了东北,殷七形单势孤的,谁能担保他不会被阿衡活活打死?

  看出了殷三爷的顾虑,殷大自告奋勇的说:“三叔,由我陪老七北上一趟吧。”

  “也让我跟着去吧。”罗安也开口了。

  “你们……”殷三爷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儿子。再看看殷六与罗安,“这鞍谷的确切位置我并不清楚,你们要去,可能得多费一番工夫。”

  听出了父亲态度的软化,殷七赶忙说道:“没关系的,届时我们可以向当地的人问路。”

  殷三爷重叹了口气,终于答应道:“好吧,那你们就去吧。”

  第六章

  望着熟悉得宛如从未离开过的鞍谷人口,第五衡努力地试图平缓下急促的喘息。两天来他不眠不休地赶路,将自己的体能透支到极限,为的就是能尽早由杭州赶回来。

  如今他全身的肌肉酸痛难当,两眼因缺乏睡眠而疲惫得几乎睁不开,微微的颤抖与来自身体里的虚弱也持续地攻陷他所剩无几的体力,可他却再清楚不过地感受到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一堆难解的疑问像纠结的丝线缠绕在脑中,让他难以空出心思庆幸她仍云英未嫁。

  为什么她最后悔婚了?既然都已拿掉了他的孩子,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她为何不嫁了?

  难道……难道是为了他?第五衡的心跳随着这项臆恻不由自主地加快。

  即使是在夏天,人夜后的长白山仍是透着阵阵寒意,他深深吸人一口冷冽的空气,盼望能借此冷却威胁着即将要跃出胸腔的心脏。

  脚下的枯叶在他的踩踏下沙沙作响,他缓慢地将沉重的身躯靠向一旁的大树,鞍谷的人口已近在咫尺。让他休息一下,一下就好,只要让体力稍作恢复……一股强烈得几欲溃堤的思念猛然撞向他心壁。

  天啊!他要得不多,只要她真能有那么一些些是真心爱他,孩子的死他可以不在乎!

  在他过了九年行尸走肉的日子后,只要她能再重新属于他,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借,逞论是抛弃过去的仇怨。

  振作起残存的体力,他硬撑直原本靠在树干上的背脊,仗着深厚的内力,纵身飞跳过眼前埋藏在落叶下的山沟,来到鞍谷的人口。

  即使是长白山最厉害的猎人也难以察觉到,这堆层层叠在半山腰上的巨石背后,竟有个浑然天成的秘密通道,可以直达山腹里的世外桃源。若非因缘巧合,第五家人也不可能会在无意间发现了这条山径。第五衡一个侧身,钻进了岩缝里,两三下就让他顺利抵达岩石后山径的这一端。

  凭着昔时的记忆,无须照明,他毫不犹豫地跨大步往前走去,过没多久,便来到了山径的出口。夜晚的暗黑覆罩整片谷底,他循着熟悉的小路快步走着,无暇盼顾景物是否依旧,亲眼见着他心之所系的女人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急迫。

  他远远望见仁立林中两幢木屋的影子,脚步忽地缓了下来。

  那是宁儿她们后来再建的屋子吧?

  以前鞍谷里的那五幢老木屋,全在八年前被他硬生生地毁得一干二净了,她们若想定居在鞍谷里,就得自己再建新木屋。

  那是什么东西?在他近距离看清楚那两堆摇摇欲坠的木材时,当场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们就住在这“两堆木材”里?她们难道不知道给人住的木屋应该是长什么样吗?光靠这东西她们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冬天?他越想心越凉。

  忽然间,一抹白影自其中一间木屋里跃出,就在他眼前站定。

  “别再过来!”是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女子,而她一开口就是一声喝止。

  看出她刻意隐藏起的紧张惊慌,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开口问:“你是菖蒲还是紫荆?”

  “你——”菖蒲大骇,待她定神透过月光仔细一瞧,霎时转惊为喜。“你是第五少爷?”

  第五衡点头承认。没心思与她多说什么,他接着间:“宁儿呢?她睡哪一边……”他顿了下,“屋子?”要他把那两堆木材称作屋子,实在是有点困难。

  最初的诧异一过,菖蒲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静静地回视着他,不做任何回答。

  九年前他和宁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隐约只知道个大概。

  进了殷家后,由于身分上主仆有别,她是殷家的婢女,而他们则是座上贵客。要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只能从仆佣口传耳语中听闻些许。总地来说,仆人们私下的耳语多是道听涂说,她听过就算,从不曾当真。后来紫荆告诉她,当年是他先负心,爱上了那时候亦寄住在殷庄的蓉蓉表小姐,硬是抛弃已怀有身孕的宁姐,与表小姐私奔,害得宁姐被迫未婚产子,而阿恪也落得一出生就没爹疼惜。

  对于紫荆的说法,她没有反驳,也不全然采信。算她偏私吧!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说什么也不相信他有那么不堪。他和宁姐间应该是有误会,只是没说清楚罢了。

  一对眼底永远只看得见彼此的恋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就移情别恋?更何况,一个可以为心爱女子舍命的男人,怎还有爱上别人的可能?他对宁姐的爱恋全写在眼底眉间,怎殷庄的人都瞎了吗?那么赤裸裸的情感连当时才十四岁的她都看得出来,没道理他们能视而不见啊!

  如今他回来了,就站在她眼前,对宁姐的感情仍明白写在眼里,只是比起当年的纯然真挚,现在的他却显得复杂而深沉。

  “宁姐睡的是我左手边的屋子。”她选择据实以告。

  “等一下!”她连忙喊住他往那木屋走去的脚步。“宁姐不是一个人睡。”

  第五衡一愣,直觉认为——“她和紫荆睡同一间屋子?”

  菖蒲犹豫了下,摇头道:“不是。”

  第五衡全身猛然一绷,杀机顿起,“还有人在她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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