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说得轻松,被迫贬谪下凡的又不是你。天狼心里嘀咕着。然而,谁教射出银箭的偏偏是自己呢?
天狼走到幻域门口,回头叮咛道:“对了,天机不可泄露喔!还有,换个名,你那个名字太引人侧目了。”
“知道了。”天狼背对着星帝扬扬手,没好气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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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大都
冬末时节。彷佛宣着对人间的眷恋,大雪纷飞似雨。
晶亮的雪白遮掩掉青石板沁凉的墨绿。
一抹轻盈窈窕淑女的嫣红倩影着位小小的ㄚ鬟,行色匆匆地穿过雪地。这倩人是司天监少监的侄女邢雨织,年方十七,长得亭亭玉立,在大都可是大都可是大大有名气的美人喔!不过太会给男人脸色看了,所以原有些垂涎的王孙贵族纷纷知难而退,直至如今连门亲事都还没订下。
一条矫健身影保持距离,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后,见她们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他也停下脚步,倚墙而立。
他可服了她们!打从她们一出门跟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四里路,他的跟踪可没有躲躲藏藏,而是明目张胆的跟在身后,她们却浑然未觉。若他真有什么歹念,她们早被大卸八块,可能连自己怎么赴黄泉的都搞不清楚。
“小姐,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再不行那可怎么办?”巧儿双颊冻得红通通地,绝望的表情像随时都会放大哭似的。
“别丧气,”雨织轻斥着,“也许林大爷会答应也说不定。快叫门。”
巧儿敲了几下门,不久有人来应门了。开门的小厮一见是雨织,即刻堆上笑脸,“邢姑娘,请进,请进!你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吧?”
“不是的。”雨织歉然地回道,“我有事想拜托林大爷。”
“老爷?!”小厮怔了一下,邢姑娘到府里走动过几回,都只见小姐,要找老爷还是头一回。小厮随即机灵的收起讶异,笑道:“老爷在,这边请。”
门外那倚墙的男子紧蹙着眉,还抱着身子,一脸不快,双眸直盯着那两个姑娘,直到她们入了门,他才调开视线。星帝那个混帐!说什么绚烂阳光,这简直是冷死人的鬼地方嘛!
觉得冷的可不止他,房里雨织听到否定的回答,一下子像掉入冰窖底。
“真的不行吗?林大爷。”雨织真不明白,今天她问过的四、五个人一听她要请护卫,全都是这副万分为难的模样。
“邢姑娘,真不巧,我最近身子骨又酸又疼,这把老骨头可无法胜任重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林老爷起身,无意多谈。
雨织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五十两太少?那我出一百两,无论如何请林老爷帮这个忙,陪我叔叔往永宁府一趟。”
“邢姑娘还是请回吧!这与银两的多寡无关。若没了项上人头,再多的银两也是罔然,你说是吗?”
她无话可说,明眸里炽热的希望全熄了。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你清养,我这就告辞了。”
林老爷望着远去的小巧身影,无奈的摇头。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昨日才有人在他枕边留信,警告他不可接这趟买卖。能在他枕边无声无息的留信,不知是何等绝顶厉害的狠角色,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开门声再度响起,门外倚墙的身子即挺直。果然!如他所料的,雨织脸上的失望神色正是他想见到的。
其实,他就是林老爷误认的狠角色!他知道邢府急着找个护卫,为了混进府,他四处动了手脚,让邢雨织不得不聘他为护卫。
“怎么办?小姐。”巧儿苦着脸问道。她们走了一早上,她都快累瘫了。
雨织也不知名该怎么办才好,但今日非聘到护卫保护叔叔明天的宴饮之行不可。
这阵子叔叔三番两次遭到袭击,内幕绝不单纯。而且明天要宴请叔父的,是恶名在外的永宁府少爷,她怎能放心?叔父与蒙古贵族素无来往,却突然受邀赴宴,这无异摆的是鸿门宴,她岂能让叔叔单身赴会?
好冷!握住伞柄的手快冻僵了。雨织连连在手上呵了几口气,还是暖不起来。
“我们到市集找找看,或许有武功高强的江湖艺人可以暂时权充叔叔的护卫。”她只剩下这个法子了。那江湖人可能身世、来历会复杂些,但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
雨织抬眼望天,白云纷飞,让她心上又笼上乌云。只怕这时上市集也难寻得合适人选。
“走吧!”她叹口气,催着一脸不情愿的巧儿。
“你们需要护卫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一惊。
蓦然回首,雨织只来得及看他深邃如潭的黑眸。她像沉入潭底般无法呼吸,只能失神地瞪着他。
没由来的一阵不安引动心悸。好痛!许久未犯的心绞痼疾来势汹汹的发作。
绘着鸟鸣图的湘竹纸伞由颤抖的纤手中滑落,随着风雪翻飞而去。
“伞飞走了!”巧儿惊叫着追上去。由于她站在雨织的身后,全没见着主子白得吓人的脸色。
一定是在雪地里走太久了,一定是这样。雨织紧紧捂住痛得快迸裂的胸口。
“你不要紧吧?”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他很不放心,忍不住想出手搀扶。
“不要碰我!”她急喘着大叫,那种激昂欲泣的嘶喊声让她自己吓一大跳。
原本要触及她的臂膀的手倏然僵住,半晌才缓缓的收回。
“对不起,我无意对你吼叫,只是……”雨织深吸口气,颦眉忍住胸口的痛,抬眼向那个无端挨她吼叫的人道歉。然而道歉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怔怔地忘了持续下去。
好……好慑人的气魄!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危险的气息。
他看起来就像突兀闯入人世间的异类,挺拔身形配上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就像座永不倒塌的铜墙铁壁。而且他的眸子好冷,好象情感坚逸的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波动。他的双唇无情地紧抿着;直挺的鼻梁让他更显得刚强不屈。
这个男人一定不知道什么叫“输”,是个危险人物。
“姑娘,我只是想找份护卫的工作,并不会咬人,你大可以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他堂堂的星神也会落得被当作土匪、强盗看待。
雨织瞧见他嘴巴不停的动,耳里听见他的声音,但处于麻痹状态的脑子好久才会意过来。
“护卫!你想做护卫的工作?别开玩笑了!”眼前男人荒谬的提议让她不自觉的提高声音。他哪是做护卫的人?打死她,她都不信。
一时激动,她胸口的痛又被牵动。她才不是笨蛋,就算再怎么走投无路,她也不会聘他当护卫。聘他?那不等于是引廊入室?
“我没有开玩笑!”他有些脑怒,“我缺一份工作,你欠一个护卫,这不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的事吗?”
他被贬下凡可不是开玩笑,大费周章地接近她也不是开玩笑,为什么她就不能干脆的答应,那他们就不用像白痴似的站在这冷死人的大街上。
“护卫!小姐,我们找到护卫了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巧儿才把纸伞追回来,听到“护卫”两字,她自然地把把它与眼前这高大的男子联想在一块儿。
雨织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幸好胸口已不疼得那么厉害了。
巧儿气喘吁吁的追上,频频回首看着那被她们拋下的男子,遗憾的问道:“小姐,你不是要聘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