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可别谢的太早,日后你要敢让凝秀受一点委屈,我可是不会饶过你的喔!”雨织知道乔晏不会亏待凝秀,但他那舍己为人的性子若不克制点,凝秀准定跟着受累,所以只得事先威胁一番,但到底有无效果也只有日后才能见晓了。
“这点小事不用你叮咛我也会做到的。堂堂大丈夫岂有让自己的娘子受委屈的道理?”
玄野在一旁吃味地盯着,见他们半天不松手,便移身到雨织后面,不露痕迹地将她往后挪,让她离了乔晏的双手。
邢夫人在一旁可将三人的样儿瞧得一清二楚,赶快乘机说道:“对了,乔晏,你来得正好,有桩刚定下的喜事顺便告诉你一声。三个月后,玄野和雨织会与你们一道将亲事办了。”
“真的?!太好了!果然就像凝秀说的一样。”乔晏兴奋地叫着。玄野看起来人不错,雨织能有好归宿,真是太好了。
“像凝秀说的?”雨织提高嗓音逼问着乔晏,“凝秀说了些什么?”
乔晏被逼不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着求饶的口气说道:“喂,你别这么小题大作的嘛,凝秀只是说你和玄野虽常斗嘴,其实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
“瞎说!”雨织红着脸急忙否认,“谁跟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啊?”
乔晏是那种脑筋不习惯转弯的老实家伙,竟将雨织的话信以为真。
“那……可是……”乔晏全被搞胡涂了。“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难道你不是喜欢玄野才嫁给他的吗?”
“我是……”雨织蓦地住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对耶,婚姻可是大事,她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玄野了?
咯偌大的厅里突然鸦雀无声,打伙都等着雨织的回话。玄野跨步上前,保护似的搭着雨织的肩,出言解围道:“乔晏兄,你这话问得也太坦率了吧?雨织可是姑娘家,再怎么喜欢,以不可能当众承认啊。”
其实玄野渴望她能在众人面前承认喜欢他,而且渴望得心痛。而此时,雨织的心郑因他的出言相助悸动不已。
“啊,抱歉!”乔晏嗫嚅地道歉,黯了脸色自怨自艾,“我老是呆头呆脑什么也做不好,可能也没办法做个好夫婿吧!”
“为何突然说这种丧气话?”邢臻不以为然地问着,“乔晏,你是真心喜欢凝秀的吗?”
“当然。我对她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乔晏见被误解,急着表白。
“很好,你就用着这股气势努力学习,一定可以让凝秀幸福的,千万别气馁。知道吗?”邢臻慷慨激昂地鼓励劝乔晏。
乔晏用力颔首,一股源源不绝的热气在胸口涌动。没错,为了凝秀,他非得成功不可!
雨织喜见乔晏变得自信坚毅,在玄野怀里笑得灿烂若艳阳。
真挚而美好的情爱看似将平稳无波的展开。
谁也没留意到,屋外朗朗春日悄悄地半乌云遮盖……
※ ※ ※
永宁府?!是谁想出这可笑的名称。少王爷不屑地瞥一眼红门上的木匾,永宁?!骗谁啊!他想用尽手边一切,包括他的地位、财富,把世间燃烧成灰烬。
少王爷异样的神情,以及身后侍卫猛打的手势,使那些早熟练于察言观色的仆众一哄而散,而那些不的不留下的,则战战兢兢地等着随时会爆发的怒吼。
一入府,扯掉身上的银鼠皮衣、皮帽用力一丢,彷若他在府外所受的挫败,可借着这一物拋到九霄云外。
他将这世间想得太简单。
身后的仆人俐落的拾起衣帽,庆幸着随衣帽丢来的并没有咒骂。
“酒!给我拿酒来,最烈的那一种!”都还没坐定,他就扯开喉咙高喊。他真的需要的是可以忘却一切的那一种酒。
刺耳且嘹亮的高喊让随侍婢女一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大厅又冲回来。有如便戏法般,桌上多了壶酒及以只酒杯。
同样是酒,喝法却有千般,最常见得则是浇愁。
别可笑了!权、势、名、利他少了那样?“愁”字他根本连看都没看过。
少王爷狂猛举杯,让酒的辛辣刺穿他的喉、他的肠。
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绝不承认世上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如今……他竟得不到一个女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
“谁教你拿这么苦的酒来?换一壶去!”酒壶的碎裂声让婢女惊跳而起,火速换上新酒。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可是堂堂的少王爷耶!他多喜欢“少王爷”这三个字啊,不知多久没想起自己的原名了——也先别吉连。这名儿在蒙古人里可多着,也没啥意义。少王爷可不同了,它代表着崇高的地位。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以喜欢以此自称。高高在上的感觉谁不爱?!
她为何不要呢?真的不懂。
“哈哈哈……”少王爷充斥在大厅的粗嘎笑声让听见的人全身发麻。
何不放弃?何不承认失败?何不承认即使拥有一切,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心里有个声音嘲讽着他。
不!他绝不会单为个女子乱了生活章法。另一个声音毅然回道。
“备马!快替我备马!”他猝然站起,高声喊着。随着他的命令,杂沓的脚步往马厩奔去。
去骑马吧!驰骋马上的畅快淋漓,足以让他忘记这些恼人的混乱。
少王爷旋风般的出府、上马,飞骑直奔北郊。他不停的策马加鞭,与他同样来自北国的骏马是如此地剽悍勇捷,无与匹敌。没错!他可是无人能及的。
郊道上,不论是路过的、游玩的,见这如雷日电狂飙而来的快马,无不纷纷闪躲,避知唯恐不及。看着人们仓促窜逃,他哈哈大笑。
得意之际,却望见远处的黑点人影,有个不怕死的混帐竟杵在路中央。
“不想死就闪开,快闪开!”他暴怒地狂喊。
远远的人影不动如山,好似看不见也听不见迎面而来的危险。
“混帐!”少王爷惊声喝斥。那人竟不闪不躲。眼见马蹄朝那人门面踢去,电光石火之间,他扯缰停蹄,惊异急喘。
那人此时才睁开眼哂笑。是个光头的……和尚?
“你是谁?胆敢挡住本王的去路。”少王爷此时才看得真切。光秃着头顶的大块头非但高壮,还有着纠结的肌肉,初春尚寒的天气他竟只穿件短衫。这样的人像蒙古力士,但却不是。是因为他的眼睛吧!两道粗眉下是一双平静得没有任何欲望的双眼,这样一无所有的眼睛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么急,定是乱了方寸吧!”那人不疾不徐的说着,宛如方才他眼前未曾发生任何事。
少王爷抽出腰间大刀,直指那人咽喉地斥问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挡我去路,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名号无义,若定要知道的话,不妨叫我魂魅。”
“魂魅?!那你岂不是鬼。少胡说八道。”他真不知道为何会与这个人在此瞎扯。
“是永宁王派我前来大都,或可帮上少王爷一、二。”魂魅抿唇,似笑非笑。
少王爷有所怀疑。“父亲?为何我从未听说父亲身边有你这号人物?”
“你是要我帮你得到所欲,还是要在此做无谓的质疑?”他当然不认识什么永宁王,但眼前这人绝不可能识破。真是太好了!这种强烈的怨恨、憎恶、悲愤、无助的情感,正是他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