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又一阵感动,抬眼望进他澄澈深情的眸子,心中一片清明。为何不说?有何不可?于是她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下,遥望着远处田野中高耸的槟榔树,幽幽启口:
「我大一时认识一个学长,他很幽默风趣,人缘很好,有一次我们有二十多人去露营,他……他想……想侵犯我……我不……」
「够了,别说了!别再说!」惜生一把抱住她,拍抚着她,制止她,要她别在回想那可怕的记忆。
孟薇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就连他频频吻着她的发都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已经找到了真心待她,也让她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了吗?否则为何自己不怕他,反而渴望他的呵护、他的拥抱?
静静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这叫他想要一辈子拥有的温柔女子,他想爱她一辈子的女子。惜生怜惜的吻着她的发、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坚定不移的目光炯炯定住她的美眸。
「他要是碰了妳,我会撕了他。」语中有叫人害怕的冷酷。
孟薇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看着他那杀人似的冷硬神情便又动容;环抱着他挺立不动的腰身倚着他,孟薇双眸盈盈有了光彩,因为梦魇已经消失。
「放马后炮!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你才这么说又能拿他怎么样?」她俏皮的斜眼看他佯嗔。
惜生正经又严肃的捧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插进她鬓旁的短发摩娑着,脸上平板的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孟薇忐忑不安的搜巡着他的脸不敢说话。
惜生背倚着树拉她近身,紧紧盯着她,开口便是一句承诺:「我要爱妳一辈子,决不让妳受苦、受委屈。」
孟薇双眸睁得好亮,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惜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接下去说:「嫁给我!让我照顾妳,陪妳一生!好吗?」
孟薇执起惜生的手摆到唇下低头亲了它一下,抬起头回视他那强装镇定的表情,她吻上他坚毅的下巴,察觉到他的紧张,她心疼的又激动的回答他:
「我愿意!我愿意……」
惜生急促的吐出一口气,松下紧绷的神经,搂抱着她亲她,喃喃不停:「太好了……太棒了,小薇,太棒了……谢谢妳,我爱妳……我爱妳……太好了……」他兴奋得有点神智不清了。
路过的人纷纷指指点点,突然有人按了喇叭声惊醒沉醉爱河中的两人,孟薇脸红得不知该往哪儿摆。她忘了现在是在老家屏东的郊区路边,这儿的人可不像台北那么开放,可能还给你啃声外加鼓掌叫好。这下惨了!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可不得了,整个镇的人大概都会大大喧染,谈论她一番了,她还要不要做人哪?!
「小薇,妳在干什么?」
好死不死就真的被人看见了吧!孟薇哀叫一声,心想惨了啦!怎么这么倒霉呢?她紧张得想找个洞躲进去以免见人,惜生却老神在在的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容跟来人打招呼,孟薇真想踹人;还没有动作,就听见来人和惜生说了话。
「咦?惜生,是你呀!你……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田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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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台北的惜人--
「惜人,你来啦!听到你要来,我和爸都好高兴哦!」董香玲急急挽着惜人来到父亲面前。
惜人不着痕迹的褪下她的手,向坐在花色大沙发椅中的老者礼貌的道声好:「冒昧打扰董先生,不好意思。」
董立森咧开嘴笑了,眼神锐利的打量着突来拜访他的顾惜人,商场、政坛上多年打滚的精明让他怀疑对方的来意,因为他虽然只见过对方一面,却清楚的感觉出他不是一个会逢迎巴结的浮夸之人。
一面暗自算计的董立森不忘待客之道,招呼道:「坐,坐,别见外,我本来也想再约你见面谈一谈上回跟你提的事,正好。」
惜人自然在他面前的位子落座,大胆的迎向对方那锐利的眼神毫不闪避,对香玲的紧紧依靠也无动于衷。
「我今天来正是想跟董先生提这件事。」一顿,惜人双目炯然盯着他道:「董先生与另一位商业界大佬,也就是现任立委郭益城先生似乎交情颇深?」
董立森眸光一闪,轻松回答他:「都在商场上混饭吃嘛!互相照应、生意上往来,这倒谈不上什么深交。怎么?世侄突然说到郭立委一定有原因的吧?!」
惜人略微思索,随即深沉的开口指明:「听说董先生这次参选立委是得到郭益城立委的大力支持,是吗?」
董立森警戒的目光迅速扫视过惜人英挺的脸庞,他的神情也冷凝了下来,淡淡的问道:「你的消息很迅速嘛!不过,这有什么值得你特别关注的吗?哪一位候选人不是获得某些有力人士的帮衬的?」
惜人心中冷笑,脸上却仍是一贯的沈稳镇静,平静的看着他,「董先生说的没有错,只不过……郭立委自己将面临到黑金政治的丑闻,董先生选择他做为支持者宣传的对象,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是有着利益输送、互相往来的关系,只是尚未发现董立森这方面的内幕,所以惜人才说得这么含蓄;相信点到而已,对方就了解了。他也是好心提醒董立森,希望他能尽早撤脚,勿再陷入其中而自毁多年辛苦经营的前途。
董立森这下子真是变了脸色了。老半天才应付式的问了声:「真的吗?真有这回事?」
惜人淡然一笑,「惜人只是将知道的事情告知,提醒董先生免于受到牵累,信不信就随您了。好了,我已打扰您太久,不好意思。」
说着,惜人站起身欲离开,忽又停下来对脸色阴沈的董立森道:「对了,最近也有传闻董先生名下的扬森集团介入围标工程,董先生也请小心注意。」
说完不看对方有何反应,他点一下头即潇洒离去。
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状况的董香玲,见心上人说走就走,父亲却一句话也没说,而且也没提自己和他的事,她当然要抱怨、要吵闹了。
对于女儿的无理取闹,董立森已没心情哄她,叱道:「顾惜人这个男人不可能属于妳的!妳死心吧!妳以为他说了这一堆话是干什么?他是在暗示我、警告我,妳知不知道啊?!既然不能拉他进来成为帮手,妳也别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董香玲吓得忘了说话。她并不知道父亲这个中的事情,一直以来她只知道爸爸很有办法、也很有钱,而且他还是政府某某单位的什么顾问之类的,她也搞不清楚;反正从小到大她是有求必应,任何东西只要她想要的,父亲都有办法达成她的心愿,可是她不知道父亲背地里的一面是这么令人陌生、难懂。
惜人呢?真要我对他死心吗?香玲真的不懂之前他们两人的对话中究竟透露了什么事?她完全听不懂!现在她只知道惜人所报导的事好象会对父亲不利,而父亲他会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吧?!爸爸一向很有办法。自己又要怎么做?香玲一时慌了!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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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人趋车来到第一次和田芯『相撞』的地方,他将车靠边停妥,靠着椅背闭上双眼,那天的情景一一清楚浮现,宛如昨日才发生。
她那天穿得好轻便、好可爱,手上抱着一叠武侠小说,他如果没有记错那小说名字是『逆水寒』,多么奇妙的女子!没见到他的脸她就大声的指责他,然后又毫不掩饰的直盯着他看,无邪清澈的目光叫他无法动气,却是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