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和秦母笑得脸颊快抽筋了,和小儿子互瞅着,等着看好戏;惜生无视孟薇瞪眼的警告,依然大大方方的搂着她。
他有礼貌的说:「伯父伯母好,我再一次自我介绍,我叫顾惜生,是小薇在台北的男朋友,在家中排行老二,还有一位大哥和两个妹妹,目前管理十家贸易公司,今年二十九岁;今天特地来探望伯父伯母好,希望伯父伯母能答应把孟薇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措手不及,孟薇更是呆傻在原地不知所措,唯一清楚知道的是颊上已淌满了泪。秦家二老彼此对望一眼,看到的是喜悦和满意,笑得合不拢嘴,频频点头。秦家二老还没开口,孟薇陡地喊了起来,「我没答应,你们点什么头?」
「妳不答应?!」所有的人全望向她齐问。
孟薇强自忍下要躲到门后以避开惜生那慑人的眼光,吞了口口水,她挺起胸膛大声应道:「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为什么?」这话是秦氏夫妇和秦小弟问的,惜生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看得她头皮发麻,气势也跟着弱了一些。她犹努力挣扎着回道:「为什么?!因为……因为他……哪有人求婚这样子的求法,一点都不尊重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诚意?!」秦小弟纳闷的说。
秦氏两老则是一脸纳闷不解。他都这么有诚意来请求他们夫妇将女儿嫁给他,说要疼她爱她照顾她一辈子,这样还不够诚意吗?这女儿在想什么啊?
孟薇哪会看不出父母亲脑中在想什么,她对两人翻了个白眼,噘着嘴悄悄看惜生一眼,发现他竟然没有看自己而是望着门口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这一看让她的心微微失望了,心想他怎么可以没有反应呢?这失望马上就转变成生气了,她瞪了他一眼,忍气对父母说了:「没事我要去找田芯了,晚上不回来吃饭,别等我。」
说完她掉头就走,忍着不去看那刚刚回过神来的惜生,眼泪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这一回她没让它流下,因为气自己不争气,更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闹什么脾气?是爱让自己变得这么别扭的吗?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心里反复无常的吗?孟薇边走边思考的来到田芯的家。
「田妈妈您好,没去店里呀?」孟薇问候着正在客厅收拾报纸的妇人,一边跟着动手。
妇人年近五十,面容秀丽端庄朴素,一见孟薇自然的笑着,「小薇,妳找芯芯呀,妳妈妈不是急着叫妳回去吗,事情办好了是不是?芯芯到店里去帮忙,晚点才会回来,妳到店里去找她好了。」
孟薇知道田母的说话习惯,她所问的问题不见得要答案的,所以她也就自动省略回答,直接说:「那我到店里找她,田妈妈再见。」
当她要往门口走时田母却叫住她,一脸担心的对她说:「小薇,妳和芯芯就像亲姊妹一样,她如果有心事都会跟妳讲,妳就多费点心替田妈妈开导她好吗?」
孟薇微愣,点点头,「哦!好,我知道。」她转身走了出去。
「小薇,晚上在这儿吃饭知道吗?」田母对着已出了门的孟薇喊着。
「好。」孟薇扭头应了声,脚步不停的朝马路的另一头走去,心里沉甸甸的直想刚才田妈妈那语重心长的一段话,以及田芯回家后这些天的情景,不禁叹了口气。
爱情这东西真是折磨人哪!田芯原本只是稍微迷糊了点、单纯了些,现在却成了少掉一根筋的人,不仅反应迟钝外带神智不清。
已经都五天了,每天她都说到店里帮忙,其实是在躲避家人,怕家人察觉她的不快乐、她的反常;可是她心不在焉的常常把客人要的药材拿错,吓得田伯伯不敢让她配药,要她只帮忙晒晒草药、捣捣药材粉备用,不然就擦擦柜子、桌椅之类的清洁工作。几天下来,倒是把这家老中药店『擦』得焕然一新。
孟薇边走边愁着那张甜美的面庞,低头想着,想得入神,想得没注意到撞了人,撞疼了她的眼,也撞出了她的火气;谁叫这人正选上她心情欠佳的时候来撞她,注定要成为她发泄的炮灰,活该!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路那么大你不好好走,偏来撞我是什么意思?道歉!我叫你……」她抬眼看到撞上的人后,吼声戛然而止。
「道歉是吧?!好,我道歉,对不起,抱歉撞了妳。好了,我道歉了,然后呢?妳呢?」惜生笑意盈然的低头逼近她,每往前一步就逼得孟薇退后一步,因为她无法忽视他带着笑容的脸上那股危险的气息。他在生气!她知道他在生气,她就是知道。
虽然此时他在笑,可是他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到达那双慑人的黑眸,孟薇肯定的想,他在生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清楚掌握他的情绪波动,孟薇突然感觉这样的接触很美!很感动!也让她很高兴,于是她笑了。
她这么突然的笑了倒是叫惜生呆住了,想过她的反应可能是生气、脸红、害羞、害怕、跑掉等等;这是依据她经常可能会有的举动表现,但不是这一种啊!怎么自己好象愈来愈不懂她?!
孟薇很得意自己这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她爱极了他那种事情违背他所掌控的情况的神情,她真的很得意。霎时她丢开了原本扰乱的思绪烦忧,心境顿时开阔明朗了起来,没有任何迟疑不定,只觉得轻松。于是她仰天大大的吸口气,非常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双臂,对着一脸犹惊疑不定的惜生灿烂的笑着。
她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田芯她家是开中药店的?我正要去找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惜生实在无法这么快消化她在这短短半分钟内的变化,可是她的笑太夺目、太吸引人了,他不愿意浪费时间而少欣赏到一分一毫,他深深爱慕着她这般多样的风情美丽。
她的开放轻松引得他的情感自然释放,回以清朗的笑容与她携手并行。「我有一阵子没看见她了,她好吗?我对她突然辞职回家的事还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她告诉妳了吗?」他喃喃的说道。
孟薇不敢看他,只摇头说不知道。惜生怪异的看看她没追问下去,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孟薇没说实话,而且他突然想到了大哥--惜人,怎么会突然在此刻想到他呢?大哥?田芯?不会吧!应该不会有关联的吧?!可是……
惜生开始感到不安,某个想法若隐若现的浮现在脑中,让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变得沉重了。
孟薇知道惜生可能想到了什么了,他察觉到了吗?惜生原就不是感觉迟钝的人,能瞒他什么呢?能瞒多少?又能瞒多久?孟薇其实打一开始就没把握。
「在想什么?」惜生打断她的冥想。
孟薇看看他,摇头柔柔的笑着,「没什么。」
惜生浏览周遭绿色的园野,心里一片温情蕴藏着,终于不再掩饰的出声问她,声音轻轻的、低低的:「田芯说妳不敢交男朋友,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孟薇真的没准备应付他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启口,微低下头想了一下,手上却传来一阵温热的力道。
「不想说的话别勉强,我只是关心没别的意思。」惜生紧握了她一下,低喃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