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这是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日,急不得的。”朗文拍拍杜浩然的肩头。
杜浩然轻叹。“难不成我就一辈子被红豆吃得死死的么?”他又习惯性地掏出扇子在手中转啊转的。
“姑爷,你在说笑吧,我家小姐才被你制得服服贴贴的。而且你不也喜欢这种日子么?”朗文一脸难以苟同。“下一步如何?”
“玉买齐了,师傅们也谈好了,就只剩铸雪楼那边了吧。陈老板的探子怎么说?”
“探子们开始布线了,不过陈老板千交代、万交代,别忘了你讲定的条件。”
那个死要钱的!杜浩然翻翻白眼,一个灵光闪过他脑中,他招手要朗文附耳过来。
他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了。
是夜,范岫鸿自澡堂回房,经历过今天一场生死关头,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伸伸懒腰后,便直接躺上床,但一接触到床褥时便发觉有个异物在其间,揭开厚被,发现柳小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口中塞着布条,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地直挺挺躺在他床上。
这意外登时吓掉了他的睡意。范岫鸿还发现在柳小仙衣襟开口处隐隐有一卷纸卷,恰恰自柳小仙丰满的酥胸部位露出一角。
是该拿呢?还是得尊重小姐?范岫鸿略为思索,而柳小仙则睁大了双眸惊恐地望着他。
算了,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范岫鸿手探入柳小仙的衣领中拿出那纸卷,他的手滑过柳小仙的肌肤时还趁机在她雪白柔嫩的胸口摸上一把,意外地发现她烧红了脸颊。
那纸卷中只写了两件事:
晚安,大舅子,我也来了。
这是向您请安的小礼物,请慢慢享用。用不着担心,她武功已废,最起码一个月内不能施展功夫。
原来是杜浩然那家伙送来的大礼。范岫鸿莞尔,将纸上的内容亮给柳小仙过目,看见她勃发的怒火,他唇边那抹恶意的笑愈形加深……
“我该不该打开你这份礼物呢……”范岫鸿拉开塞在柳小仙口中的布条。“算是报答你今天送我的惊喜?”
银白月光透过窗纸微微地在室内铺上一阵淡蓝色的光晕,梁红豆吹熄了烛火,静静地坐在桌畔,桌面上摊开一张五彩色笺。
这是午后一位江天公子遣人送来的,笺中除了称扬她的身手外,也不假饰对她的欣赏。
这倒是第一回有人对她表示好感哩,梁红豆不期然于心中升起一阵阵甜沁沁的虚荣感。不过她对这位江天公子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就不明白他长得是圆还是扁。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吧。梁红豆随手把纸笺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不多时便沉入周公的领域中,寂静的室内只余她均匀的呼吸声。
约莫一柱香过后,有一柄薄刃挑开门上的横闩,一道身影轻盈地侵入房中。杜浩然蹑手蹑脚走近梁红豆床畔,俯视她熟睡的面容,将一枚白玉和她枕下的玉佩交换,并在她颊上印上轻吻。
“祝你有个美梦,小蝴蝶。”
这儿的事办完了,舅子那儿还有一件哩,真是累人,还是给朗文师傅办好了,他武功高强,应该可以完成这件事。杜浩然伸伸懒腰,铸雪楼那儿的事总得要解决,不然红豆一辈子都有危险。
他静静凝瞄梁红豆的睡颜,温柔的笑意在他眼中摇漾……
半盏茶时间后,门外有声猫叫声引起他的注意,他唇畔溜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院子里,朗文含笑立在月光下,影子被月光拉成扁扁一线,他向着杜浩然微微颔首,而杜浩然则回给他一个笃定的笑。
“舅子开了那礼吗?”
朗文摇摇头,失笑道:“他命柳姑娘好好躺在被里帮他暖床,睡得可安稳了,而柳姑娘则是怒气冲天地躺在里边,不得动弹,那眼里射来的恨意都快把我射穿了。那……请您办的事儿?”
两人相视而笑,杜浩然拿出白玉瞅着朗文。朗文拿出一块玉佩在月光下晃着,玉体通透,闪耀着莹白光流……
入冬后的湖水冰寒透骨,,若一个不注意跌进湖中,那直冲心口的寒气可教人猛打颤了。
船娘缓缓划动竹篙,口中哼着小调在湖面上穿梭,冬天游湖的人比起夏天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有附庸风雅的人会来湖上转转,点点餐盒、听听曲儿。
特别是今天范府的人在湖上举行宴会,来凑热闹的人也挤满了半个湖面,不趁这机会多赚点怎么成。
另一艘小舟悄悄地泊在另一边的湖岸旁,两名头戴斗笠的人影坐在舟上,跟着湖波晃着,一黑一白的颀长身形,隐在树枝条阴影中,白色的影子轻轻地摇着摺扇子。
黑影子往天上放了只灰鸽子,扑扑扑地飞向湖面的另一边。
范家画船上闹烘烘地都是人,观景亭中摆了十张八仙桌,桌上堆满了菜碟,四名歌妓优雅地拨弦弹唱,博得满堂彩。
范岫鸿笑盈盈地鼓掌,今天的聚会倒是热闹,歌妓唱得也不错,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一位大美女时,更是快乐似神仙。
柳小仙凤眼含怒地斜睨着范岫鸿。这人真大胆,居然还把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带在身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现在能使出武功,她绝对会要他好看,好报昨夜他给的难堪!但是反观她自己,放在桌底下的手还被绑着,连要喝杯水还得借他的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和范家的公子感情有多浓烈哩。
就拿现在来说好了,隔桌的老爷们瞟过来的眼神中都含着窥同伺味,那种暧昧揣测的有色眼光教她浑身上下不对劲。
范岫鸿顺着她视线望去,和那些老爷打个照面,彼此交换一个会意的笑容。
见他那种恶心的笑容,柳小仙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范文汉拍拍掌,又换另一批舞伶上场,水袖一甩,琶琶乐音便响起,舞伶甩出的水袖像是夏日盛开的水莲。
突然间,数名黑衣大汉自围栏上窜入,目标指向范岫鸿及梁红豆,其他人吓得做鸟兽散,舞妓和歌伶亦尖叫地跑开。
自从上回在船上遇劫之后,梁红豆便把软剑系在腰间,刺客一来便抽出软剑迎敌;而范岫鸿则拉着柳小仙躲开,虽然他不懂武功,但是逃命这本领他可精了。
一团混乱中又窜出另一批蓝衣客,同样袭向范岫鸿和梁红豆。梁红豆蹙眉,她快应接不暇了,但奇怪的是这一批蓝衣怪客似乎明白她的玉揣在腰带中,招招指向腰际。
不行!万一玉被夺走,她可是会被她兄长念得耳朵长茧!
一想到这点,梁红豆便更加提防,可是从蓝衣人的武功路子看来,他们似乎没意思下毒手,而且在黑衣人出手伤人时,他们还会帮忙挡一挡。
“危险!”柳小仙惊呼。
一柄长剑当着范岫鸿的脸面刺来,范岫鸿拉着柳小仙赶忙向左边闪过,但是另一柄又刺来,他马上拉着柳小仙旋进廊柱后头,但臂膀还是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红滟滟的血液染红他的袖子,范岫鸿不禁咬住下唇,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柳小仙见他一副狼狈模样,却又直护着自己,一丝不忍升上心口……
此时,一名蓝衣客攻其不备,巨掌一抓,拿到范岫鸿的玉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那玉在半空中亮了下,登时所有黑衣人、蓝衣人全攻向他,粱红豆和范岫鸿呆呆地看着他们展开另一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