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启华能理解震桓相信他父亲而不是相信魏子玫,他叹了口气,这下不知道该不该追查这件事。如果查出的真相不是如姚父所说的,那是否会对这对看似和谐的父子造成伤害?
“大哥,如果是父亲说谎骗你呢?”怡知道不该怀疑父亲,但为了大哥,为了子攻和孩子,她不得不提出这样的怀疑。
震桓没有说话,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妹妹。
“如果是土地过户,公司的电脑一定有存档,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此事……”
查清楚后巫启华知道他该找的对象是姚怡,毕竟是她说出疑点。
震桓不知道该相信谁,五年后的现在所揭露的事实会不会再一次伤到他?他想告诉启华让一切安于现状,但是又猛然想起,安于现状也是一种伤害不是吗?
???
震桓绝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魏子玫见面,所以他让自己处在一个可以思考的空间,让自己有机会后悔见她。
他如一只傲然却孤独的苍鹰,站在长廊尽头一扇玻璃窗前,视线落在脚底下变得渺小的人和车子,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攫住了他,他的视线又飘高,灰云满布的天空飘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停的雨丝,这样阴霾的天气一如他五年来不曾出现阳光的心情。
他将视线移回到搭在窗台上的手,惊讶地瞪着自己一双手无法克制地轻颤,宛如酒精上瘾者失去酒精安抚时的轻颤,他试着紧握双拳,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最后他一拳打在窗台上,借着痛楚来感觉自身的存在,手上似火在烧的感觉蔓延至他的心、他的记忆,果然飘游的灵又回到他残破的身躯内。
那晚启华和怡所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日夜陪着他一点也不让他放松,他的心虽因五年前的事而痛,但是却无法忽略怡和子玫见面的消息,心底一道小小的声音正大声扬着——见她!而且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大声……
他一点也不惊讶在她那样无情伤害之后,他还想再见到她。如果他的心不再受她影响,那么这五年来纠缠他的鬼魅就不会日夜侵扰他,他就会活得轻松自在,而不是放不开那段不堪的记忆。
和魏子玫见面需要很大的勇气,这几年他变得无情,他相信无情就是最大的勇气。他给自己一个见她的理由,他告诉自己见过她之后这五年来不时伴随着他的鬼魅就会消失,见过她之后他就可以将她永远赶出心中,也许他就会接受另一个女人……也许……
???
震桓离开站了将近半个钟头的窗前,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房门口,下定决心后一只大手推开门,跨进病房,双眼视线甚至不必搜寻就直直落在躺在靠窗病床上的魏子玫。
仿佛彼此间有着强烈的心电感应,子玫立刻发现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刻才允许到她梦中放肆的深邃黑眸的主人,她的视线无法克制地紧瞅着他,一旁阿智正对她说了些什么,但她完全听不进去,此时她的眼、她的心只容得下一脸狂傲又难掩愤怒的姚震桓。
见过怡之后她就应该要有心理准备,姚震桓随时会出现在她眼前,但在经过五年的时间,再多的心理准备都是多余的,那晚他从眼前消失的记忆告诉她,他对她的恨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消失的,而现在他带着愤恨出现在她面前,瓦解宁静的假象,这样的他又岂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足以应付的?
“子玫,你还好吧?”阿智察觉到子玫的异样遂问。
震桓用冷漠而无情的态度掩饰内心微微的激动,信步来到病床边,他先是有意地打量另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然后带着冷然的视线又移回到因他的出现而惊讶不已的魏子玫身上,这样的她让他无法控制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发现他真实的身份时所表现出的惊讶,一颗心差点又失控地坠入狂涛里。
他不是已看清她的真面目,在他面前她说过的所有话都只是欺骗,就连地出现在他面前也都是经过精心的策画,让他无法起疑心,最后得到她所想要的,他为什么还要受她影响?
“好久不见。”他冷冷地问候,一双黝黑的眸子不带任何的感情。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阿智没有忽略这位外表冷峻的男子眼底那难掩的恨意,他也知道他的问候是针对子玫。
“我是魏小姐五年前的恩客,想必你是她现任的金主吧!”震桓嘲谑地说道,语气中却有一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妙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阿智受了震桓的话影响,一股怒火正不受控制地升起。
“子玫,想不到五年未见,你依然靠这行维生。”震桓根本不把另一位男子的怒焰放在心里,此刻眼底那用冰冷包裹的愤恨只针对她一人。依他现在的心情,他甚至可以让那一个不清楚他是何人的男子自他眼前消失。
“震桓……”血色从子玫的脸上褪去,她不知道他竟是这么地恨她。
“子玫,他是谁?”阿智转而问子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子玫和你的关系到这一刻结束,从明天开始不准你再见她。”震桓霸道地说道,他让嫉妒控制了他的理智,对另一个男子充满敌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阿智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副想和他打架的样子。
“阿智!”子玫制止阿智的冲动,见他控制自己后才冷静地面对震桓。“姚先生,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姚先生?”震桓的表情是戏谑的。“子玫,我们不过是五年不见,你有必要变得这么生疏吗?想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可是紧密得连一只蚊子都无法生存呢!”
子玫硬是压下由颈间向上窜的热潮,拒绝让他的话影响她。“除了叙旧,你今天的来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震桓在床沿坐下,看了子玫受伤的肩膀和脚,他已从怡口中得知她的伤势,但是现在亲眼所见在心上所引起的感觉又不一样,他发觉他的心竟会有痛楚!他不是不再有感觉了吗?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用更冷硬的声音掩饰情绪。
“什么时候出院一点也不关你的事。”阿智代替子玫回答。如果不是子玫阻止,他一定会和这个不把人看在眼底的恶霸狠狠打上一架,以消心头的气愤。
震桓横了那个叫阿智的男子一眼,他在此实在是碍眼。
子玫不知道震桓为什么要知道她何时出院,但是眼前这两个互看对方不顺眼的男子随时有可能起冲突,为避免造成医院不便,她只好先将阿智支开。
“阿智,快中午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买点吃的东西?”她想了一个借口。
“子玫?”阿智不想离开,他担心子玫被那个可恶的男人欺负了。
“麻烦你。”子玫知道他的顾虑。
“好吧!我去帮你买点吃的东西。”阿智不悦地离开病房。
一等阿智离开后,子玫才将视线移回到从方才就紧瞅着地,执意她回答他的问题的震桓。很多话她不方便在同是孤儿的阿智面前提起,她更不想让阿智知道她和姚家之间的交易……交易?如果爱情可以买卖的话,五年前姚立源逼她做得的确是一椿出卖爱情的交易。
“你可以说出今天的来意。”她突然像个毫无生命力的洋娃娃,平静地面对他高涨的怒焰和满怀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