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为人向来正直。」他气极的反驳。
「就是他。」她冷静的断言。
尹峙天闻言微微一怔。
「不……根本就不可能。」尹峙天拢紧眉头。「你说我爹派人?你可曾亲眼瞧见、亲耳听见?」
「我确实亲眼所见。」一想到那几个杀人魔,她不禁气愤难消。「你该记得当年跟在你父亲身边那个高壮的武师教头。」
「你说那简武师?」
「就是他。他伙同两名黑衣人将我西夏王族诛杀殆尽。」
「他……」他记得简武师在那场大火后就进宫成了侍卫长。
简武师的受封进爵和那场蓄意的谋杀有关吗?尹峙天愈想愈寒心。
要是纳兰宛湮的话所言非虚,那……他父亲果真是残杀西夏遗族的首要凶手。
「杀人而后放火,这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看错。」简武师那张狰狞的脸她永远记得。
「宛湮……」尹峙天着急的想解释。
「别这样叫我。」她恳求着他。「一切虽然与你无关,但你终究还是尹冀的儿子,为了这笔血债,我断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她心碎、心痛,也必须断了和他未了的情愫。
「或许只是个误会。」他不想再次得而复失。「给我时间,我一定调查个水落石出。」他不信他就这样失去了她。
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摇头。「大宋皇帝现在又将玲珑玦赐予尹冀,只要取回那属于我西夏王朝的东西,我就走。」
「宛湮……」尹峙天心痛的倒抽了口气。「给我时间……」
「就算我愿给也是徒劳。」她说的是实话,此时的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病倒在床时发生许多事,再过两天,他便会明白一切已无可挽回了。
纳兰宛湮经经走向他,深望着他的眼里尽是诉不尽、道不完的爱恋与遗憾。
凝视着他片刻,她突地绽露一抹浅柔的笑,扬起螓首,轻轻的啄上他的薄唇。
浅浅的吻,但却重重的刻在彼此心中,尹峙天双臂一伸,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她退开自己身边。
「你走吧!」她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出,「我们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未来,以前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随风而逝?五年的相思就这样简单的丢下?
他做不到,他绝对做不到!
第九章
曙光乍现,总算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夜。
彻夜难眠的尹峙天,在天刚破晓之际立即整装步出飘然阁,直朝父亲的居所凛然阁前去。
他的前脚才踏出飘然阁,弟弟澔天也匆匆的朝他走来,并且拦在他的身一刚。
「大哥,怎?你昨夜醒了也不让下人通知我一声?」为了大哥的病情,尹澔天可是一夜都睡不安稳。
尹峙天下想耽搁于是闪身绕过弟弟前行。
「当时夜已深了,不必扰了大家好眠。」他边说边走。
尹澔天二话不说的也紧随而上。
瞧尹峙天行走时健步如飞,看来这场风寒来得急倒也去得快。
「大哥,你病才刚好,这?匆忙的又赶着上哪去?」尹澔天也边追边问。
「你今早倒闲的很,不必上早朝吗?」尹峙天奇怪的望着他一身轻简的便服。
「不必!早告了假。」他今天可是特意挪了一天的空闲。
谁叫他这个大哥近来行事不按牌理出牌,上一刻钟才没声没息的留书出走,下一刻钟又莫名其妙的淋了雨病得昏厥。
这其中必定大有隐情,作为他的唯一兄弟,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他总要探索个明白。
「告了假?有什?大事让你置公事于不顾?」尹峙天行经静然阁前缓下了脚步。
他情不自禁的远望着该是她居住的厢房,此刻厢房门还紧闭着,但不知房内的人儿可好……
他的专注,让尹澔天有些恍然大悟。
「为了你。」尹澔天将他的心思猜着了三分。
「为我?」穿过一座荷池,尹峙天讶然的停步。「怎?说是为我?」
「大哥,你这一次欲走还留,该是都为了玉玲珑那个女人吧!」
「那又如何?」纳兰宛湮未死之事,他不想太早对尹澔天言明。
见尹峙天反应冷淡的提步又走,尹澔天连忙又跟上。
「爱上谁都好,我劝你千万别爱上她。」尹澔天担忧的力劝。「她不是纳兰宛湮。」他干脆直接挑明。
「是即非,非即是。」他神秘的笑了笑。
闻言,尹澔天顿时怔愣住了。
什?是啊、非的,他怎?全都听不懂?
大哥他莫非……莫非让相思给逼疯,让病给折腾得语无伦次?
「大哥……」尹澔天心头一惊,急忙的随着尹峙天的脚步踏进父亲居住的凛然阁。
远远的,才刚梳洗穿衣的尹冀,就听见长廊上传来吵嚷的叫唤声。
是哪个没规矩的侍童一大清早的在廊上嚷嚷?实在太放肆了!
尹冀万分不悦的令下人推开厢门步出房外,迎面就见着尹峙天和尹澔天一前一后的走来。
「爹!」尹峙天连忙的躬身一揖。
「大哥我……」
尹澔天慌张的追来,原本还想大嚷的嘴在望见怒目而视的尹冀后,顿时说不出话来。
「澔儿,你这大清早叫叫嚷嚷,成何体统?」尹冀愤怒的甩袖入房。
「爹……」尹澔天瞬间傻了眼,愣愣的呆站在原地。
「还不快进去赔罪!」尹峙天拉着还在发愣的弟弟走进厢房。
二人才进厢房,尹冀早已坐在花厅里,喝着侍童端上的热茶消消火气。
「爹,你早!孩儿方才一时忘形……」尹澔天战战兢兢的解释着,却让尹冀给打断。
「你今早不必早朝?」
「告了假。」尹澔天据实以告。
「那你们怎?不好好聚聚,反倒大清早的一同来到这里?还有峙儿,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峙天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等会我有话问你。」他这个大儿子最近行径古怪,他不得不仔细了解。
「爹,孩儿也有一事相询。」尹峙天快速的转入话题。
「何事?」尹冀难得的面露笑意。
「爹,关于五年前凌霞别馆的那一场大火,是否是单纯的意外?」
尹冀的笑容瞬间因尹峙天的问话冻结。「当然是意外。」他心虚的扬高了声,并遣退了候在一旁的侍童。
「大哥!」他什?事不提,怎?偏偏就提这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无顾于尹澔天的阻止,尹峙天不死心的追问:「若是意外,怎?简武师在杀人放火后即刻晋升为皇宫的侍卫长?而目前皇上为何将西夏遗族献上的玲珑玦重新还赐予父亲?」
尹冀震怒的一瞪,手重重的拍在花桌上,力道之重将搁在桌上的茶杯都给震碎。
父亲的心虚,尹峙天可没半分错漏,他坦然无惧的迎向父亲的目光。
「五年前的那一场意外……爹,你该不会是主谋者吧!」他的心既沉且痛,一切皆已是昭然若揭了。
尹冀骤然的站起,一双眼惊怒的瞪视着尹峙天,盛怒之下,他突地扬起手,眼看就要尹峙天的脸上。
「爹……」眼看苗头不对,尹澔天大胆的将父亲怒急拍落的掌给挡下。
听尹峙天方才那一句句的质疑,他也惊觉事情似乎不是这般简单,其中必有隐情。
「爹,你为什?要这?做?那西夏人可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执意要一个解释,怎?也不相信为人正直的父亲会痛下杀手。
是啊!几十条无辜的人命丧于他的手,虽然怪不得他,但……他却是有心无力啊!尹冀仰首重重一叹,颓然的坐倒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