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瞧见她眼中的惊愕,尹峙天又回头专注的调配药汁浓稠度。
「等几日后爹的五十岁寿辰一过,我就要离开了。」
「你要走?」
「我本来就没打算长住。」尹峙天坦诚以告。
他这次返家只是探望许久不见的父亲,以及参加弟弟的婚宴。
怎知短短的数日,他却意外的遇见了长得和宛湮神似的玉玲珑,更不该的是他竟然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
对自己情感的失控他虽自责、懊悔,但却更加难以自抑。
在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上玉玲珑,或仅是在寻找宛湮的替身,他只有先离开,好好的想清楚。
只是他怎料想得到,这两个他深爱的女人竟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里是你的家,你何需要走?」她不懂,五年的时间就算卸不下一份真情,但总该也会淡忘。
可是他……她却望见他的眼中正在为爱……挣扎。
他在挣扎……为了什?而挣扎?
「听说江淮那里正在闹瘟疫……」没瞧见她眼中充满着妒意,尹峙天一面替煮开了的药汁添入另一种药材,一面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
「这只是你的借口。」关水荷顿时明白,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的心早让那个西夏女人给紧缠,根本就挣不脱,现在又再加上一个王玲珑。」
尹峙天身子一震,原本欲投入药壶里的药材全数落入火炉中。
她的话一针见血,残忍的揭开他心口的那一道伤疤。
默然无语的凝望着在火里焚烧的药材,他眼中的凄怨由深转淡。
「你不也是,都五年了,你的心就连嫁了澔天也挣不脱。」他和她都是感情的失败者。
「我是为你而嫁的。」她激动的走上前,执意要尹峙天正视她的存在。
尹峙天紧抿着唇不发一语,望着关水荷的眼眸里冷淡得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根本不在意,面对她,他根本无动于衷!
关水荷挫败的冷了心也红了眼眶,原以为方才的那一句话会让他深感愧疚,但他却坦荡的令人生恨。
她恨死他了!
关水荷气得痛失理智,气得开始口不择言。
「那个玉玲珑根本就不是纳兰宛湮,她只是个生张熟魏、送往迎来的风流小寡妇。」
尹峙天冷然的表情蓦然一变,一张俊脸瞬间转为铁青。
有种泄愤的快感,他难得的冷静情绪竟让自己的一句话给破坏,而她偏要这样残忍的折磨着他。
关水荷冷笑着,趁胜追击的嘲讽着。
「对纳兰宛湮的痴爱难了,你反倒爱上了玉玲珑那个污秽不堪的女人?」
「她不是!」他低吼着,忍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她是!」关水荷讥讽的笑问:「若不是,一个女人无亲无故的来到临安,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开起了一间茶楼,这又是凭借着什??」
一时间,尹峙天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凭借的就是那一双勾人心魂的媚眼,轻贱着自己的身子,供众人暖床温被.....」
关水荷此时已不复温婉娴淑的模样,却像是骂红了眼的护妇,一径的将这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加以渲染。
「胡扯!」尹峙天心头的愤怒被她点燃。
「我没胡扯!要不她在这半年来时常出入官宅府院,总不会只是纯粹的逛逛走走吧!」
关水荷这句话可是实话,玉玲珑和临安城里的王孙富商们皆有往来,就连将军府她也不生疏,在上个月她还连访了两回呢!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为何出入他人宅院,为的又是什??是不甘寂寞吗?
尹峙天心痛得险些无法呼吸,他忆起了那日她替自己裹伤,对着自己光裸的上身,她竟然平静的不当一回事。
是她只专注于他肩上的伤,还是男子光裸的身子她瞧惯了?
妒嫉瞬间烧红了他的眼,也灼烫着他的心。
他气她的轻贱无耻,也气自己无可救药的陷落,他甚至想一掌将那些碰过她身子的男人们统统击毙……
「啊--」情绪溃决的一声高喝,尹峙天手一扬,隔空将药壶震得粉碎,滚热浓稠的药汁倾漏,瞬间将烧得正旺的柴火给浇熄。
他一张俊脸严肃得骇人,在关水荷震愕得来不及回神之际,人已飘然奔出,没入幽黯的夜色之中。
第七章
或许定夜里视线不佳,又或许是将军府邸太大,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竟然追丢了那个怀抱着锦盒的小童。
纳兰宛湮懊恼的微蹙着眉,在失去方向的摸索下,总算在不远处的一道长廊上发现了那名小童仆。
一见机不可失,她匆忙的提着裙摆上前直追,在穿过一片桃林小道时,一个不留神,上衣的蝉翼丝衣竟让桃枝给勾裂了。
她讶然低首一探,不但丝衣被址破了,微露出粉琢的肩头,就连白里透红的雪肤上也划出了一道伤口。
就这?一耽搁,她又失去了那名童仆的踪影。
真是该死!纳兰宛湮恼怒不已的直跺脚。
不管了,谅那女婢也该走不太远,就随意的走走探探,搞不好又好运的让她撞着。
她一打定主意,就赶忙的起步欲走出这片桃林。
可是……她怎?走着走着又迷了路?
纳兰宛湮气恼的干脆转身欲寻来时路走去,怎知她脚步蓦然不稳,一个踉跄的瞳进温暖的胸膛里。
纳兰宛湮惊讶的一抬头,还未看清眼前的人,立即感到腰间一紧,已让人霸气的扣住了·
两人身躯贴紧,那股沉幽的气息那?的令她熟悉,那?的揪扯住她的心。
「你……」她惊骇的倒抽了口气,才想挣扎,尹峙天那张喜怒难辨的俊脸立即占满她所有的视线。
他的双眸冷沉的读不出此刻的情绪,但狂动的心跳却明显的显露出尚未平息的愤怒。
「放……开我!」她的反抗虚弱的犹如邀请,更是残忍的让他忆起方才在大厅里她不庄重的轻浮举止。
她一向能在众男人间这般周旋吗?
寒星般的眼瞬间焚起两团怒火,他气她的随便、怨她的放肆、更容不下她的……放荡。
像是报复又似惩罚,在毫无预警之下,他狠狠的吻住她微张的唇瓣,极不温柔的侵略着。
尹峙天为人一向沉稳守礼,而今晚的他却狂野的失了控,她深知他气得失去了理智。
是她愧对于他,纳兰宛湮索性温驯的闭上了眼,停止所有的挣扎,任他为所欲为的狂吻。
他的吻狂急得几乎夺去她的心跳呼吸,她多?盼望时间就此停住。
他将她微颤的身子压在桃干上,情不自禁的伸手拔下她发上的钗,任滑柔的乌丝披泻在她肩上、他手里,直到他的手轻抚上她右肩上被勾破的丝衣后,昕有涌动的激情戛然停止。
尹峙天离开她柔温的唇瓣,一对俊眉在见到她扯破裸露出来的肩头后,动气的紧紧一揪。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这唇、这身子又让多少男人吻过、碰过?」
他原本烦闷的在这里伴月踱步,怎知却在这片幽静无人的桃林里见到朝思暮想的她。
再见到她,尹峙天情绪复杂的翻飞涌动。
时间彷若静止,两对焦灼难分的视线终究错开,纳兰宛湮低幽轻叹的别过险。
「若我这唇、这身子只有你吻过、碰过,你信吗?」误会已然造成,她知晓自己再多说些什?也是多余。
他当然很愿意相信,可是她方才在大厅里的举措,以及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却又让他难以相信。
尹峙天冷冷的一声低哼!
他撩起她悄悄掩上裸露右肩的青丝,就着忽明忽灭的月光,他隐约瞧见右肩上一道细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