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邦!”夏纯娟急忙嚷道,“你表弟又是大叫又是狂笑的,他不会疯了吧!”
“我到今天才知道……”郝劲波接着激动地抓住表哥的手,“你知道吗?原来我一直有个儿子,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聪明!”
“郝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希望你能让小犬的婚礼继续进行。”唐秉尧与几个年轻人交换了眼神,推算用“扛”的也要把他请出去。
“请恕我的无礼和莽撞,破坏了这么庄严的气氛。”郝劲波向众人深深鞠躬,说:“程小姐,能否请你告诉我,温馨她现在人在哪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她说。”
“这……”程予欢看了丈夫一眼,“她原本要参加我的婚礼,不过因为班机突然更动,所以她提前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他急问。
“她带润润出国观摩适合的资优儿童学校,现在可能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我去追她!”郝劲波转身就跑。
“劲波!你到底搞什么把戏?”齐维邦跟着追出,“你不是要和魏凌芷订婚了,怎么又突然蹦出了个儿子来?”
“一言难尽。”没时间解释了,他匆促地说:“记得我大二的那笔‘糊涂账’吗?原来那个女人就是温馨!”话落,郝劲波的跑车已加足马力冲了出去。
“魏凌芷的表妹是温馨?那么润润不就是他们的……”儿子?
齐维邦仍处于极度讶愕的状态,忽然间,车子互撞的声响震耳欲聋地传来……
“噢!我的天!”他立即朝前方两百公尺跑去,那个扭曲成一团的“废五金”正是表弟的爱车,“劲波……”
***************
不晓得为什么,温馨的眼皮跳得好厉害。她的预感一向很灵的,只要眼皮一跳,包准没好事发生。这班飞机……不会失事吧?她担心地想。
“温小姐?”不过航空公司却在她CHECK IN 时,告知了一项不幸消息,“你先生出事了。”
“我先生?”她有没有搞错?
“是的。你家里人说,已经派人过来接你和小孩赶去医院,出国的行程也许得延一延了……”那位小姐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妈,会是谁在跟我们恶作剧?”温润歪着脑袋想了想。
“我也不晓得。”开玩笑,她又没有结婚,哪来的先生?“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温馨,”突来的声音打断她,“噢!感谢老天!我终于赶上了……”
“维邦?你不是去参加予欢他们的婚礼,怎么会……”
“快!快跟我去看劲波!”齐维邦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气,我明白你不想见他的心情。”也不管她同意与否了,齐维邦径自抢下两人的行李,“可是你不能剥夺润润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权利呀!”
“父亲?你怎么知道……”温馨的心脏倏然一缩,“你说什么‘最后一面’?”
“劲波无意中知道你和魏凌芷的关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了阻止你出国,心急如焚的他,不慎和一辆沙石车迎面相撞……”
“妈……”温润赶紧搀扶几乎晕厥的母亲。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温馨失控地将儿子搂向快不能呼吸的胸口。
“齐叔叔,郝叔叔又没有跟我妈结婚,严格来说,他还不能算是我爸爸。”温润不明白母亲怎会如此激动。
“润润,这件事还是让你妈妈慢慢告诉你吧!”齐维邦转向温馨,“医生说,劲波的生命指数很低,就算手术成功,不变成植物人也是半个废物了。若非看在这小子昏迷不醒时还直喊着你的名字的分上,我也不会软下心肠赶来找你了……”
“别说了!”温馨摇摇头,哭道,“快带我去医院吧!”
************
踏进头等病房时,郝劲波浑身已包裹得像个木乃伊,僵直躺在病床上。渗透过纱布最外层的血渍,与雪白的床单成为鲜明的对比,刺得温馨的心好痛好痛。
“我的乖孙!”朱凤仪一看到他们,即激动得拥住温润,“奶奶差点失去你们了!”
“润润,快叫奶奶。”温馨伤感地说,眼睛则死盯向床上的人。
“奶奶……”温润只晓得妈妈因不得已的苦衷而和爸爸分开,至于他自己是“怎么来的”就不清楚了。
“好、好、好。”朱凤仪拭去喜极而泣的泪,频频向温馨致谢,“好孩子,郝家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润润,你过来。”温馨没有搭腔,不管怎样,她从未有过将儿子送回郝家的打算,“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郝劲波。有什么想说的话,赶快说吧!”
“劲波听不见的。”朱凤仪忍不住插嘴。
“我知道!”温馨哽咽道:“可是我们得让润润好好记住亲爹的脸,记住他对他的疼爱,记住……”她说不下去了。
“姨妈!你让他们母子好好和劲波独处吧!”齐维邦朝朱凤仪使了个眼色,又对温润说:“你跟妈妈留下来陪爸爸。”
“喔!”温润点点头。
奇怪,妈妈的两眼红得吓人,怎么齐叔叔跟奶奶一点“哀痛欲绝”的模样也没有?温润精明的眼珠子不禁向四周溜了溜,转到郝劲波身上时,他细心地察觉到,那根点滴管子并未流下任何液体。咦……有鬼喔!
“原来欺负我妈人就是你呀?”奶奶出去后,他立即故意往郝劲波腹部重捶一拳。
“润润,你这是干什么嘛?”温馨急将他往后一拉,并未留意到病患曾在瞬间皱了一下眉头,“爸爸已经快死掉了,你怎么狠得下心?”
“我曾对‘郝叔叔’说过,如果有那么一天见到亲生父亲,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揍他一顿,以报你被抛弃之仇。”他为心中疑惑得以求解,而忍不住微笑。
温馨却是快气疯了,“不能怪他,你爸爸并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温润问。
“我……”她支吾一番,“哎呀,大人的事,小孩子不会懂的!”
“又来了,你每次答不出所以然时,都用这句话搪塞。”他耸耸肩,“我是不懂,那你说给爸爸听好啦!”说着他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
“润润!”偌大的病房顿时安静下来。
于是她拉了椅子坐在郝劲波床前,凝视那张不复神采飞扬的容颜。这时候,痛心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而下。
“劲波,你不要怪儿子绝情,我想他暂时还很难接受你是他爸爸的事实……”她将脸贴近那只毫无知觉的大手,喃喃低语:“当维邦说,你抛下凌芷和所有亲友跑去找我时,我真的好惊讶。不管你是为了对润润负责,或是纯粹因为我……噢!阎王老爷,求求你别把劲波带走,你明知道我爱这个男人有多深的。如果非得死一个人才能交差的话,你让黑白无常索我的命去吧!”
趴着哭泣的温馨,看不见郝劲波的眼缝偷偷掀开了零点五公分,另一只手还悬在半空中,犹豫着该不该扶向她颤得厉害的身子呢!
“九年了……打从第一次在看台上观赏你射篮的英姿,我就不可自拔地暗恋你。”生握他随时没呼吸似的,温馨一口气吐露,“可是我知道你心中只有表姐。即使你为了报复她的不忠而伤害我,我也从未真正恨过你;甚至不顾父母的阻止,也要留下你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