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爸!”章浣礹这才打开父亲带来的土产,“哇!好多的苹果和水蜜桃喔!萱萱一定高兴死了。咦?这包黑黑的粉末是什么?”
“这是大柱他妈特地帮你配的中药,”章宝山低声强调,“吃了包生男的喔!”
“爸——”她蓦然红了双颊,“这东西我不需要啦!”
“怎么不需要?”为人媳妇,好歹得帮吕家传个香火吧!
“当初结婚的时候,冠彦就说不要小孩的,对他而言,萱萱已经纯属‘意外’了,所以我们不会再生了。”这是她和丈夫对外的一致口径。
女儿出世后,吕冠彦便以“怕吵”的理由与她分房睡,长辈对此当然颇有微词,不过,公公并未勉强她再接再厉,因为他自己根本也拿那个整日沉迷于作画的怪脾气儿子没辙。
“冠彦的脑筋不清楚,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如果没有儿子,往后谁来奉养你们?爸爸的晚景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我一点也不赞同这种观念。”她嘟嘴抗道:“谁说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能奉养父母?若是你没去中部,我们必然会住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孝顺,”他叹了一口气,反问:“但你想想,即使冠彦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儿,亲家公会肯吗?”
章浣礹语塞了。是呀!依公公挑剔的个性,他决计不肯的。
“所以,我说你的想法太单纯了,现实终归是现实,为了儿女的幸福,相信你将来也不愿意带给萱萱同样的困扰。”他肃然的将药包交予章浣礹,“听爸爸的话绝错不了,只要你坚持,冠彦一定会妥协的。而且这包中药掺有‘持久’的配方,可以增进夫妻间的情感,难道……你不希望丈夫多‘爱’你一点吗?”
“谢谢爸!我会转告冠彦的。”章浣礹的耳根子更红了,便为了尽早结束这尴尬的话题,她只得假装接受父亲的好意。
???
“加薪?”一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章浣礹惊喜得只差没掉落下巴。
“是的。在这段试用期间,你的表现令总裁十分满意,他还吩咐我要帮你调薪百分之二十呢!”项彬将调薪单递给了她。
太好了!一想到多了这笔钱,那她就有能力送萱萱去上钢琴课了。
“谢谢经理!谢谢!”她连连的哈腰鞠躬并非是因巴结,而是真心的感谢。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即使再怎么乐不可支,一般人的反应绝对是放在心里暗爽,只有她充分的喜形于色,甚至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项彬不禁为她的率真而动容。
“对了,请问总裁何时会来‘伊蝶’?”章浣礹突然问。
“下星期六服装界要联合举办一场国际慈善晚会,大老板也将回来参加,到时你就有机会见到他了。”
这可是单豫雍自己说的,那天他将和章浣礹好好的“认识认识”。
一股说不出的期待,在她心湖荡起不小的涟漪——下星期六就能见到Simmon本人了?嗯!届时她一定得亲自向总裁道谢,谢谢他的慷慨和提拔。
“既然胖妞回来了,有人看着公司,待会儿我们去一趟新竹厂。”项彬说着拿起电话,“你准备、准备,我通知他们十点到达。”
“是!”她因为工作将慢慢步入正轨而精神十足。“胖妞,我跟经理去视察生产线,公司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嘴里塞满零食的胖妞,顺手拿起一个纸袋,“这盒巧克力是我是香港过境时买的,尝尝看。”
“谢谢!”她接了过来,却瞥见里头还有一份报纸。“这个报纸——”
“那是我在飞机上看完后随手扔进去的,你可以把它丢了。”蓦然她又想到,“上头刚好刊登了总裁的新闻,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翻一翻。”
“真的?”章浣礹立即回座,想看看Simmon——她的衣食父母,长得是何等慈善的的面容?
不过,翻了半天也找不着关于“伊蝶”负责人的字样,倒是下角处偌大的标题掳获了她的注意力——
“SUNGROUP”总裁单豫雍定下终身,富豪女罗怡雯盼当千禧新娘。
经过众多镁光灯的照射,照片中的女主角虽然面貌难辨,但与之拥吻的男子英挺岸然的身影,的确是单豫雍无误。
霎时,她手中的报纸掉了一地,突来的胃痉挛令章浣礹的脸上顿然失去血色。
原以为自己潜藏于心的爱慕,已在奔离单家的那个雨夜就断了妄念的,然而,一确认“单豫雍将迎娶罗怡雯”这个其实早该发生,却不知何故延宕的消息时,她所受的震撼竟会如此强烈?
“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该为他们高兴才对……”她对自己轻声说。
但是,怎么她的心头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般,她的眼眶甚至酸涩地笼罩上一层泪雾?
“我们出发了吧……章浣礹,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太累了?”
自从发生过在办公室累到睡着的纪录,项彬就特别注意她的身体状况。
“我——”深吸了一口气,章浣礹定定地说:“我没事。”
对!我的情绪绝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受影响,我必须为自己的家庭和工作振作起来……
她拾起地上的报纸,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中,全然忘了她翻阅报纸的最初目的,是为了一睹Simmon的风采。
???
加州的夜灯正一盏盏亮起,单豫雍已迫不及待在镜前打理衣容。
“不是才回来,怎么又要出门了?”端着刚熬好的鸡汤,葛淑娴忍不住抱怨,“单家的事业既然已步入正常,你也该留点时间多陪陪老妈吧!”
“我每天如此忙碌,不是正如您所愿吗?”
如果男人的迅速成功全因背后有个“伟大的女人”那么除了激发他“卧薪尝胆”的章浣礹,母亲亦功不可没。然而,他不仅不感谢葛淑娴的严厉督促,甚至对她不断灌输的“利益取向”深恶痛绝。
“豫雍?”儿子的口气冲得令她为之一愣。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凶您的。”他并未忽略母亲脸上的错愕,只是心中那股急躁,很快就盖过了罪恶感。“我和怡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得马上赶回香港去。”
事实上,他是要去台湾。
“原来如此……”葛淑娴绽出笑容,走过来为儿子调整微乱的领带,“豫雍呀!你以前在外头怎么玩,妈妈都不管,那是因为我明白你会有分寸。不过,你现在既然和怡雯定下来了,就该收收心了吧?”
“妈——”嗟!她又开始唠叨了。
“我知道你嫌我唆,可是,妈妈年纪大了,时日不多了……”她停下来,抬起可怜兮兮的眸光,“你总该让我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吧?”
“乐趣?您不常喊着大姐那三个萝卜头又臭又烦的?”他打着哈哈。
“外孙毕竟不能和内孙比的。”何况她也不可能一辈子赖在女儿家。“罗家对我们有恩,你跟怡雯又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其实,妈妈真的很盼望你们能早日把这秀外慧中的怡雯娶进门,好与我作伴……”
需要人陪,是不?早说嘛!我外头多的是想挤进单家的“床伴”,他心忖。
“豫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妈说话?”儿子的心不在焉令她不悦。
“听见了,妈!我不是已经照您的意思,和怡雯订婚了吗?”
“这是什么话?活像我逼你娶她似的!”
我本来就是被逼的嘛!单豫雍在心底应了一句。
坦白说,这回若非母亲和罗士业联手设计,让他面对着现成的鲜花、钻戒以及上百双记者期待的眼眸,他才不想那么快被婚姻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