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想我该回去了。”她说着便吃力的想起身。
他气得大吼,“你骨头犯贱吗?是不是嫌这顿毒打还不过瘾?”察觉自己竟气得口不择言,他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口出恶言的,可是……可是我真的……”
“我明白。”柳蕴仪给他一个宽恕的笑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因为耀添不在家。”
“他不在?”打了人之后就一走了之?太可恶了!
“他又赶去大陆了,最快一个月才会回来。”
唐耀添这次回家,主要是为了取得财产证明,所以他一发泄完怒气,就逼着她交出手中的那份权状。柳蕴仪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她已无力维护唐家最后的一块地了。
“那你更该留在这里养伤了。”希范劝道。
“我不能——不能习惯医院的药水味。”其实她是担心唐耀添会打电话来查勤。
“但是你需要人照顾啊!”万一伤口被感染,可是会并发发烧的。
“我可以自理的。”柳蕴仪说着又想下床,但一牵动背部的肌肉,她又疼得脸色发白了。
“看你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得下心?”灵光一闪,希范忽然想到一个拆衷的办法。“如果你坚持出院,那就给我一副你家的钥匙吧!”
“你要钥匙做什么?”
“我好随时上去照顾你呀!”
其实,照顾只是其次,若能拿到她家的钥匙,下回再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就可以立刻冲上去救人了。
“这……”妥当吗?
见柳蕴仪仍犹豫不决,他便使出“撒手锏”。
“那……我让小薇去照顾你好了。”
那更不成了!以希薇愤世嫉俗的个性,绝饶不了唐耀添的,说不定她还会把协会的律师,甚至社会局的官员都搬出来呢!
“好!我给你钥匙。不过,你千万别让小薇知道我挨打的事。”***
柳蕴仪谎称临时有事回高雄婆家,希薇这些天才没来找她。而疑心病重的唐耀添,也不曾再来电查勤。
悲哀啊!失去了最后一张地契,她在唐耀添眼中,大概仅剩“看家狗”的作用了吧?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这个冷淡的社会还有人肯雪中送炭。若非希范帮忙打点三餐,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她,恐怕早已饿死在自己家里了。
“喵……”猫咪蹭着她的脚踝撒娇。
“饿了吗?”她怜爱地抚摸它的毛,“忍耐点,希大哥等一下就会带饭来了。”
幸亏有这只可爱的猫咪相陪,她才不会感到无聊。只是苦了希范,为了照顾她和猫,还得每天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
由于背上的伤,让她根本无法淋浴。虽然葛苓芝来换药时,会顺便为她擦一下澡,但数天未洗的长发已经变得很剩腻,而且痒得让她快受不了。
心想应该可以弯身了,她决定去浴室洗头。
放好一盆子的水,她才刚脱下衣服,猫咪就冲进浴室四处乱跑。“女王,快点出去!”
但可恶的小坏蛋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居然跳到脸盆里玩水。柳蕴仪好不容易把它揪了出来,身上的纱布也湿透了。
她赶紧解开湿掉的纱布,但她还没找到新纱布更换,却见希范一脸愕然的站在门日。
“天哪!这里发生世界大战了吗?”翻覆的脸盆、散落一地的沐浴用品,以及披头散发、光裸着身子的……
“啊!”柳蕴仪惊吓过度,反而不慎滑了一跤。
希范深怕她摔着,赶紧伸手扶住她往下坠的身子,怎知他一出手,就刚巧握住她那对“桃子”。
刹那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除了唐耀添外,没有人这么“掌握”过她的“桃子”。然而,她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感觉,反倒被那股如电极般的花火给麻昏了头。
希范内心里亦是无比的震撼。即使他对人体的构造已了若指掌,但这毕竟不同于上解剖学或开刀时的触感……
大约隔了十秒,两人才恢复意识。
希范松开手,急忙背过身去,“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我本来想洗头,没想到女王跑进来捣蛋,就……”
“你如果要洗头,我可以帮忙。”他说着便丢一条大浴巾给她,“不过你的伤口得先处理。”
“可是……”她不习惯让男人碰她的身体呀!
“我是医生,没什么好别扭的,如果等苓芝来再弄,你不着凉才怪。”
既然别无选择,柳蕴仪只好乖乖听话了。
包扎时,她的伤口仍有些不适,但她已无暇感受疼不疼的问题,看着那双在自己身上来回圈裹伤处的手,她的小脸逐渐烫红。
希范一会儿就把伤口处理好了,“现在我们去浴室洗头吧!”
“嗯……我还是自己洗好了……”
他立即接着说:“然后再弄得一身湿吗?”
“对不起……”唉!她老是在制造麻烦。
“我不要听那三个字,我只要你的配合。”
希范先教她如何趴坐,然后以防水布覆盖她的背部,当他的指尖温柔的在她的头皮上按摩,她的心湖顿时兴起一圈圈涟漪。
她实在很难描述那种异样的感觉,或许“幸福”是比较贴切的形容词吧!
在这个女男仍难平等的时代,愿意洗碗的男人本就不多,肯帮女人洗头的更是少之又少,她何德何能能拥有希范兄长般的关爱?
“还有哪边痒?尽管说,别客气喔!”
她很好奇一件事。“你……常帮病人洗头发吗?”
“坦白说,你是我第一个实验品。”他边说边帮她把湿发弄干,“经济不景气,学习第二技能总是比较保险嘛!”
柳蕴仪立刻被他的话逗笑了。
望着她的笑容,顿时又让拿着吹风机的希范失了魂,他忍不住脱口说出心中的话,“你的头发好美,不该把它绑起来的。”
“是吗?”她黯然垂下头,“耀添最讨厌我把头发放下来了,他常骂我像个鬼巫婆……”
“我觉得很好看啊!你别被他的观点左右了。”一个眼拙到连璞玉都不识的人,是没有资格谈审美观的。“对了,你怎么会想把头发留得这么长呢?”
希范平常不是话多的人,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对她的事一直很感兴趣,所以问题才会一个接一个。
“记得‘长发公主’那则童话故事吗?”她问。
他摇摇头。
“这是小时候妈妈最常讲给我听的床边故事。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自幼被可怕的巫婆囚禁在一座高塔里……”柳蕴仪缓缓道出一对恋人如何历经波折,最后长相厮守的美好结局的故事。
听完后,希范随即反问:“于是你继而效法,以期将来也能遇上白马王子?”可惜她嫁的并非温柔的王子,而是个可怕的恶魔。
柳蕴仪没有吭声。
舍不得剪掉头发,其实是她潜意识里对“自由”的强烈渴望。每当她在编结发辫时,便会幻想有一天能等到“奇迹”出现,而那位救她离塔的人,并不一定真要是个王子。
不过,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了,还是别说出来让人笑话得好。
看她对镜子发愣的模样,希范多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轻愁啊!然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小心的吹整地的秀发了。
因为这些柔细的发丝,每一根,都有她美丽的梦。***
掐指一算,柳蕴仪被召去高雄也十来天了,不知许智淑情况如何了?其实,像那种拿媳妇当菲佣指使的恶婆婆,理她干什么呢?柳蕴仪就是太厚道了,才会一通电话就赶回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