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远这段话令致妤心中一悸,‘经理,听您这么说,我备感压力哲远却一笑置之 ,‘不要有压力!一切都能解决的。’
致妤并没听出林哲远的一语双关,只是心思莫名地飞到伯文身上,并挂心他的晚餐 ,在心底又自怨自艾对伯文的依恋。
‘在想什么?’林哲远关怀地问。
致妤摇摇头,喃喃自语,‘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
‘不尽然。’林哲远一句话,令致妤回到现实。
‘感情是彼此的承诺与实践,当承诺与实践褪色,无法再修补了,只好忍痛割舍。 ’林哲远试着说明立场,致妤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半句。
‘如果能重新来过,娶你为妻当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再无遗憾了!’林哲远终 于赤裸裸地表白。
‘经理,我该回去了!’致妤冷冷地回应,使得林哲远更加深意愿。
车子往百龄桥方向驶往致妤的住处,甫上百龄桥,致妤便道:‘我们打开窗户好吗 ?外面的自然风此空调更妤。’
林哲远心有同感地开了窗户,扫视一眼致妤,只见她一派纯真的享受自然风的吹袭 ,自然而率真。
‘我太太是离不开冷气房、温室的……’才出口,林哲远又发现自己失言,赶紧收 口;两人竟一路无言。
在致妤的住处巷口,林哲速将车平平稳稳地停下。
‘谢谢经理的晚餐。’致妤礼貌性地道谢。
林哲远点点头,又抢着道:‘我忽然发现你家和我家不但很顺路,还很近……’
‘是吗?’致妤不解。
‘我住天母,你住剑潭,现在我只要往中山北路方向走,转进福林桥,就回到家了 ,真是顺路。’哲远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你上班都在巷口搭公车吧?’
‘嗯。’致妤据实以答。
‘好!我晓得了!’林哲远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有些神秘。
望着林哲远的车子驶离,致妤才缓步走进家门。
才一开门,冷冷的空气翩然而至,大嫂仍是寒着一张脸,像赌气般不能缓和。
‘大嫂,我回来了。’致妤像只老鼠般,希望能赶紧闪过大嫂的视线。
‘你回来了?’大嫂冷不防地道,致妤只得站住脚,等候宣言。‘早不回来,晚不 回来,刚刚有个叫徐伯文的才挂断电话,找你找得急得像什么似的……’
徐伯文!致妤在心底呐喊。整个心情已沉得不能再往下陷了,所有的欢喜与忧愁皆 因他而起。
‘他要你回来打电话给他……’大嫂热心地说。
一反平常地,大嫂出奇地热络,只因徐伯文的出现?大嫂的心底仍打着如意算盘, 一步步计算着。
致妤并没有再打电话给伯文,只是呆呆地回房,回想今天所经历的种种。
林哲远?徐伯文?这两个男人——
第六章
早晨,上班时间,公车总是拥挤得像沙丁鱼,不得不令人联想‘生存的压力’。
致妤在公车站牌下伫立许久,终于看见二六六公车姗姗来迟,才正欣喜,却见它不 胜负荷地挤满乘客;公车司机抱歉地慢慢驶过,这辆公车真是再也塞不进人了!
公车才走,林哲远的车子翩然尾随而至,在致妤身旁停了下来周遭。
等车族好奇又羡慕地看了看车子及致妤,致妤靦腆地赶紧闪进林哲远的车,‘危机 ’才算化解。
‘怎么样?算不算‘解救’了你?’林哲远轻松熟练地握着方向盘,车子亦平稳地 在车阵中前进。
致妤不回答,她开始惊觉林经理的‘用意’了。
林哲远是个甘于黯淡的人,在工作岗位上总是无声无息,却能精准扼要地处理公事 ,不卑不亢地面对上司、同事、部属,乃至于客户,全然无一般富家子骄纵的习性。诚 如林哲远对致妤的自我表白,除了致妤外,外界并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已亮起红灯,只 了解他有个显赫的家世、优渥的老婆……在父母的安排、礼教、公式、规则的范畴下, 他别无选择,必须及早认识婚姻,也在婚姻中粉碎了他的雄心壮志,甚至颓废、沮丧地 度日如年。
林哲远对致妤这般殷勤,当然是用心良苦呀!单纯、简单的致妤不敢作任何揣测, 但近日来的‘巧合’实在令致妤不得不惊觉、满心窦疑。
‘昨晚是不是没睡妤?’林哲远像个成熟的大男人,钜细无遗地观察致妤。
‘没有,只是有点散神。’致妤怎可能将心中的犹豫告诉他呢?
林哲远见致妤不甚热络,倒也适时地保持沉默,只是播放轻音乐,让车子奔向银行 。
***
银行营业厅内,往来客户川流不息,致妤除了微笑面对客户外,心里仍是牵挂着伯 文;才想他,他竟翩然而至。
伯文站在柜台前的长龙中,他习惯性戴上太阳眼镜,遮住脸部大半,但他特殊的气 质仍引来某些眼尖客户的注意,伯文只得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来应对。
‘昨晚怎么没回我的电话?’伯文将存折及欲存的款项一并交给致妤,并用最低的 音量询问。
‘不太方便……’不擅说谎的致妤慌张地看了伯文一眼,并没瞧见他有任何责怪的 意思,却见他敏感地望着她。
‘你好像不大对劲?没睡好?’
致妤掩饰地摇头,用眼角扫了左右邻座同事一眼,她们似乎在窃听。
致妤将登录好的存折递给伯文;伯文无奈地往后看,一群大排长龙的客户正等着处 理业务。
‘我要去上班了!晚上去不去我家?’
致妤低头,没敢把眼睛台起,‘我现在正忙……’
‘好吧!’伯文纳闷她的转变,又不放心地道:‘有事记得call我,好吗?’
致妤胡乱地点点头。伯文见致妤仍埋头专注在公事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迳自黯 然离去。
伯文离去后,致妤虽然继续手上的工作,内心却不断思忖他刚才所说的话——‘你 好像不大对劲?没睡好?’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竟让人牵肠挂肚,并试着推翻对他的 犹豫……报章绯闻,时而可见,或哗众取宠、捕风捉影,抑或凭空捏造,伯文根本不屑 顾及,他都曾有过立场说明,自己却轻易动摇,就凭那本杂志的一面之词?致妤开始自 责了。
但是,无风不起浪呀!这样的‘绯闻’——拂袖为红颜;已涉及人权、尊严了,伯 文为何能‘不动声色’,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过,相爱的彼此该是无话不谈的呀!
伯文是个呼风唤雨、神采飞扬的人,竟能放下身段,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求救, 他不顾是否为恶作剧、是否居心叵测,就单纯的‘拔刀相助’,这样的人还值得怀疑吗 ?致妤整个脑子被自己想出来的原因占满,却又一一用理由推翻对伯文的信赖……这样 复杂的情绪一直纠缠到下班。伯文没再来电,致妤十分失望地准备回家。
依循往例,又任意压了许久马路才找了站牌准备搭公车,林哲远的车又骤然出现。
‘你真会走!如果区运会有‘劲走’这个项目,你一定勇夺冠军!’
致妤一上车,林哲远便夸张地说。
原本心思杂沓的数妤无心再去想别的事,但林哲远的一席话竟令她如沐春风,这人 竟如此注意她?
‘你跟踪我很久了?’
‘从下班到现在,’哲远看了看腕表:‘足足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