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安哑口无言,有些难堪的站起身欲走进屋内,却被母亲叫住。
“女儿啊!我记得从小就教你要勇敢、独立、不逃避,咱们丁家三个小孩可是个个信守教条,你是老大耶,别让小哲、小琪笑话了。”
汝安索性坐在玄关台阶上,打消逃避母亲的念头,望着母亲的背影发呆。当初怎么会舍得离开这样贴心的母亲而到台北?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从身后环住母亲,汝安像小孩似的整个人贴在母亲背后,“妈,你真的不会舍不得我?”
陈香兰拍拍女儿的手背,“喂,毛毛虫爬到手上啦!”
汝安吓得一松手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母女俩同时大笑起来。
汝安感激的看着不多问、不叼念的母亲,母亲当她像下了班回家般自然,没有惊讶、没有责备,让汝安放下心中乱石,安心的整理她一度失控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同是作家的缘故,母亲像那种不必言语即可用水晶球把人看透的占卜师,让汝安无所遁形,却也不至于觉得难堪。
大门的关门声同时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是汝安的妹妹──丁汝琪。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陈香兰见怪不怪的问:“怎么没请苏健男进来坐坐?”
苏健男是高丁汝琪一届的学长兼男友。
“叫他去……算啦!他根本没载我回来,怎么叫?”汝琪气愤的说。
“那你是搭公车回来?”汝安刺探性的问。她不相信这个倔强的妹妹会如此轻易放过折磨那个大男生的机会。
“排队要送我回家的人多得可以绕我们学校三圈了,他不载我,我还怕没人载?笑话。”
“那谁载你回来?”陈香兰可不愿意女儿随随便便搭男人的便车。
“李飞龙啊!反正那死苏健男一直怀疑我和李飞龙,那就让他如愿以偿!”说完,她匆匆脱鞋进屋,不愿母亲发现她快掉落的眼泪,却仍忍不住在进屋的刹那大吼:“那死人!他连解释都不听!猪八戒!”
汝安和母亲面面相觑。陈香兰摇了摇头,“那个男孩子,你见过吧?”
“嗯。”是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
“满不错的,就是太善妒了。”
“或许是小琪太美,他不安心吧。而且小琪的朋友又多,难免……”汝安耸耸肩。
“苏健男长得也很出色啊,真不知他怎么会那么没有信心。”
“妈,善妒一定是没信心引起的吗?”
“不一定,不信任也会造成善妒。这两者背后的主因都是带着太多的自卑情绪,也都容易伤人。”
汝安低头踢了踢地上的落叶。
“妈,我进去一下。”
她突然想了解汝琪的感受。
汝琪正对着电话发呆。看到汝安进来,奋力将自已摔到床上。
“别问我。我不想谈那只猪!”她已猜出汝安进房的用意。
“你是指李飞龙啊?我们当然不谈他,我们谈苏健男。”汝安笑着,一脸的固执。
“姊……”
“好吧,不谈。”她跟着躺在汝琪身旁。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们姊妹俩竟都为爱情心烦,以前躺在床上无忧的数着窗外星星、计画未来的日子真的那么远了吗?
“姊,你是不是失恋了?”
汝安突然撑起身子,吓得汝琪以为姊姊生气赶紧道歉。
“别紧张!我是打算靠着枕头和你说话,这样我可以看见窗外。”她朝落地窗看去。
“姊,你知道吗?他骂我水性杨花。”汝琪愠怒地睡着枕头,“他简直不可理喻!我不过是……唉呀!好烦好烦。”她烦躁地抓着满头乱发。
“你有对不起他?”汝安似乎看出端倪了。
“所谓的精神出轨吧!但实际上我没有和李飞能有任何真正……对不起阿男的事情。只是大伙出去玩那天,阿男有事没来,我让飞龙载,大伙在一旁瞎起开,结果传到阿男耳里,他就翻脸了。”
“这么单纯?”汝安怀疑。
“或许我会发那么大脾气,是因为觉得被阿男捉住小辫子吧!所以……”
“解释不清?”
“不是,是无法解释!我对飞龙是有一点……心动,但是,只有我自已才知道啊。而且有哪一个女孩被像飞龙这样的人追求会不心动的?或许我是有点虚荣,但是……”汝琪撇撇嘴,又说不出来了。
“嗯?”
“我没有想到阿男会看出来。但是……我无法想像没有阿男我会怎样。”
“他的确有理由生气。”
“我知道。但是他为什么不抢?他连解释都不听就把我扔给飞龙,是他先不要我的。”她又用力拥着枕头。
“那你希望他怎么做?”事实上,汝安更想知道严浩希望她怎么做。
“他为什么不把我抱紧,向飞龙警告:“喂!别碰我的女人!”我多想听到这句话。”汝琪把整个头埋进枕头里,高声喊:“那个白痴猪八戒!”
汝安拍拍妹妹的头,“你要让他有信心说出这句话啊,傻瓜!”
她和汝琪遭遇到的情况颇为类似,但汝安不确定严浩是否希望她去“抢”。而且那女人不是他女朋友吗?她凭什么去抢?但是……他找她干嘛?他难过干嘛?还是这只是陈伯随便说说而已?哎呀!她也好烦!
☆ ☆ ☆
“对,B栋四楼丁汝安。”
“严先生,基于保护客户的立场,我们不能随便把客户资料给你,对于你的要求,我感到很抱歉。”
“朱先生,自从我订房子以来,互相配合也还算愉快,真的不能通融?”
严浩实在已无计可施,汝安就像从没出现在他生命中似的无消无息,他只好找上建筑公司询问汝安的基本资料。只是无论他怎么要求,对方就是不肯轻易给他。
当初告诉阿力不打算找她,却拗不过自已内心的煎熬,该死,他真的好想她!
“严先生,除非你有正当的理由,否则我们是帮不上忙了,抱歉。”对方就快挂上电话。
“好吧!既然如此,我告诉你原因吧!”严浩迫不得已使出最后一招,“你知道我就住她隔壁,住着住着就认识了。我发现她还没做夹层,刚好我也不常在家,就建议她暂时住我家;结果,她拿走我一样东西后就不见了,我只好到处找她。”严浩对着电话说谎,依然心虚的摸摸鼻侧。
“拿走一样东西?你是指……偷?!”对方惊讶的提高了音量。
“我并不想用那个字眼,不过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真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人……严先生,你等等,我马上找丁小姐的资料。”
五分钟后,严浩已抄好三个地址、汝安的生日及身分证字号。原来汝安是台中人。还好这三个地址都是在台中,应该不至于太难找。
“谢谢你了,朱先生。”
“不客气。冒昧请教一下严先生,丁小姐偷了你什么来西?不过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心!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心!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啦,谢谢你了,再见。”严浩匆匆挂上电话,一抬头就看见阿力。
他斜倚在办公室门口,望着这些日子来以摄影棚为家的严浩,一边轻拍着手中的报纸,一边笑着调侃:“你不是说不找她吗?”
“你管我!”他拾起西装外套,“我出去几天,公司就交给你了。”
走到门口时,阿力伸出一脚挡住去路:“等一下,先给你看样东西。”
“我没空。”
“和汝安有关。”
停顿一秒,严浩走回椅子坐下,阿力扔下手上的报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