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他们要步出“芳邻”的时候,林蔓如的死党吴静敏气喘吁吁的跑到安树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安树,他们来了,他们在校门口,蔓如吓得不敢出校门。”她拉扯着安树的袖子,“快来呀!”
不!石芳也惊慌的在心中惨叫。
安树神色紧张的回头看了石芳一眼。
石芳拉着安树的包包不放,固执的摇着头。
“唉呀!你快来,我先去陪蔓如了。”静敏慌张的大叫:“你一定要赶快过来。”说完就又奔回学校。
“石芳,你等一会儿,等我。”他握着石芳紧抓住他背包的手。
“不要,别去!”石芳近乎企求的不肯松手。
“石芳──”
她知道了,他希望她松开他的背包,他的脚诉说着他要去,他心底的声音说着──让他去!
她知道了,于是她死心的松开手。
“等我,芳!”
“不要,我不会再等你了,不要!”石芳哀怨的瞪着他,疯狂的摇头。
安树深沉的望着石芳,然后提起脚步,往学校门口奔去。
“我不等你了呀……”石芳蹲在柜台旁哭了起来,我已经说不等你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丢下我。
柜台内的老板娘没有上前安慰石芳,幸好学生寥寥无几,而且几乎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在柜台旁的这一幕。年轻的爱情哪!老板娘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是多余,只能心疼的望着石芳脆弱的身子。
石芳跌跌撞撞的走出芳邻,从小路往捷运站走去,经过学校没开启的侧门,从这裹可以望见体育馆开启的门,她无力的攀着栏杆往内望,眼泪再度决堤,直到看不清前方的景象,才手背一抹离开侧门。
没想到突然从侧门内传来一声叫唤:“石芳?”
她迟疑了一会儿,往回走,用迷蒙的泪眼望着出声处。
“真的是你──”李见杰丢下网球拍,三两下跃墙出来,才发现石芳早成了泪人儿,“石芳,怎么了?”
石芳流着豆大的泪珠,肩头抽搐着,低着头强忍住不哭出声。
“乖──”李见杰将颈上的毛巾摊开盖住石芳的头。
石芳这才蹲下身子埋在毛巾内大哭出声。
李见杰揽紧石芳的肩膀,一同蹲坐在石路上,两旁的草丛遮住两人的身影。
许久,石芳才从毛巾下现出脸来,天色已经暗了,她竟然哭了整整一小时。
她面对李见杰时仍带着靦腆,而李见杰则定眼瞅着她看。
“我不放你走了。”他说得冷静而确定。
石芳没有动静。
“来,我载你回家。”他拍拍屁股站起,伸出一只手,等着石芳伸出手。
石芳将自已的手放进李见杰的大手内,他猛力一拉,石芳弹跳起来。
他握着不放,对着栏杆内的警卫室大叫:“伯伯,帮我开门。”
怎么可能?伯伯会轻易开门?石芳才思索不到三秒,铁门缓缓往左移动,开出一个大缝让他们进去。
“伯伯,谢啦!”李见杰扬扬手,带着石芳走入体育馆,仿佛伯伯帮他开门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守侧门的伯伯一向以难缠出名啊,李见杰哪来的魅力?
“这伯伯……”石芳指指警卫室。
“我一向人缘很好。”李见杰扬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
石芳点点头承认,她可以感受得到他为何人缘好,像现在,他沉稳的给予她适度的依靠,也许伤口一时仍在抽痛,但也许可以缝合得美丽吧!
☆ ☆ ☆
安树牵着机车陪蔓如走出校门,经过那两个死缠烂打的外校生面前。
事情该有个结果,于是安树主动走上前去,冷冷的对他们说:“同学,追女孩子要能放能收,既然人家已经表明无法接受,就请有风度的放手,不要再为难了。”
“你算哪根葱,要你开口。”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脸凑近安树,不屑的问。
“他是我男朋友。”蔓如躲在安树身后鼓起勇气道。
“啧!小白脸嘛!”另一个矮个子朝安树脚边吐了一口痰。
安树怒目一瞪,将机车架好,大声说:“你再说一次。”安树挺直身子,他高出说话者两颗头。
“哼!走着瞧,你小心一点,出了车祸别想到我。”矮个子歪嘴念着安树的车号,然后手一挥,吆喝着另一伙伴离去。
安树将车继续牵离校门口后才发动,“上车,我送你回去。”
“安树……他们威胁要……”蔓如被他们放下的狠话吓住了。
“放心,我机车都放校内,不会有事,来吧,上车!”
“但是……”
“上车!”安树有点急躁,他的心仍挂念“芳邻”内的石芳。
“对不起。”蔓如小声的说。
“事情能解决就好。”说完,他加快油门,往蔓如的家飞驰而去。
等到他再回到“芳邻”,已是六点多。
“老板娘,石芳呢!”安树没找着石芳,跑到柜台前询问老板娘。
“你有寄放在我这儿吗?”老板娘爱理不理的回答,这小子,笨!不知让石芳哭过多少次,这一次恐怕……
“她什么时候走的?”安树不太相信,石芳真的不等他了。
“安树,”老板娘语重心长的说:“若无法好好善待石芳,就松手吧!”说完她又忙着手边的工作,不再理安树。
安树一时呆愣住,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放手?要他放手?他心裹住着石芳,脑子想的也是石芳啊,为何……
“她变得沉静、不快乐,你没发现吗?你没想过是谁造成的吗?你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想过?!”老板娘的话一句句敲入他混乱的心,如雷灌耳。
是他!
他对蔓如的心软造成石芳难过。他第一次相信石芳的坚强,他……
安树的双手插入乱发撑着头颅,他第一次担心来不及,担心不再有机会,昨天石芳不多问却直掉眼泪时他就该觉醒,结果他竟一再的让她难过。
安树失神的呆坐片刻走出“芳邻”,发动机车时,心中亮起一个希望──淡水,石芳说她想去淡水。
也许他可以找到她。于是加快油门,他飞快的赶往淡水。
他看看左手无名指的石头形戒指,看看黄昏的天色,希望黑夜不要太早来。
结果,他遍寻淡水各处石芳可能去的地方,却没见到那个身影。
吹着海风,他竟有股想哭的冲动,隐约中他知道太晚了。
许久,他才背着一身湿碱的海风味踏上回家的路途。
回到家中,战妈正看着电视,她环抱手臂,懒懒的用跷在茶几上的腿指着茶几上的小盒子,“你的,没有邮戳,可能是亲自送来的。”
聪明的战妈其实早已猜出是谁,只是不晓得这两个年轻人怎么了。
安树一看,有糟透了的预感,弯下身拿起纸盒便往房里走去。
一打开,安树便无力的往床上倒去。是那条树形坠子的项炼,他送给石芳的生日礼物。
伴着项炼附上一张纸条,石芳的笔迹──重重的“谢谢”两字,其余什么都没写。
安树握着项炼,脸埋进枕头内,泪水充满了他迷蒙的眼。
第八章
石芳没有再到“芳邻”去,每天下课便被李见杰拉着往网球社跑。
两人谈恋爱的消息不迳而走,石芳依然保持着守口如瓶的三不态度──不承认、不否认、不解释。直到小毛来问。
“总算逮到你了。”小毛踏进文艺社后出声。
石芳放下水彩笔,回头问:“你找我?”一脸诧异。
“你想我该不该找你?”小毛反问。
石芳瞬间垂下眼睑,她努力不去触碰的问题,此刻摊在阳光下,令她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