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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力宏说:「除非,你的同仁里出了大内好,他被内奸救走藏起来。」

  「我也怀疑过。不止这次,之前也是这样。我和罗云天拼得昏死,醒来时他就逃掉了。到底是谁呢?」吴民达伸手压著白色的绷带,伤口的痛让他想起罗云天数次从他手上脱逃的耻恨。

  [这件事暂时不要张扬,我会想办法调查。」

  「真恨不得赶快出院去追捕罗云天。」

  「别急,总得等身体复原才有力量。」

  [这位先生说得对。」花玉贞手上拿著便当和饮料进来。严力宏听到陌生的女声立刻回头看。花玉贞对严力宏笑了笑,张著晶亮的瞳眸等著人介绍。

  「他就是我说的当法官的严力宏。力宏,她是花玉贞。」吴民达躺在床上替两人介绍。

  懂事以来,她见过的法官都只会蹙眉摇头,对她笑的只有眼前这一位,叫她又敬又惊。花玉贞偷偷地打量阿达的好兄弟——一位不一样的法官,性格的脸上架著一副墨镜,眉宇间充满睿智和英气。同时,花玉贞心里暗喜地窃笑著,过去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是看到警察就拔腿跑的地痞流氓,现在她走运了,认识的人都是在追地痞流氓的警察和法官,花玉贞觉得她卑微的身分随著阿达而提升,因此她此後要认真当个高尚的「好女人」

  肚子饿了的吴民达看到花玉贞手上的纸袋,垂涎问道:「贞子,浦烧鳗便当?」

  「嗯。看你昨晚吃得很开心,特地再去买的。还有葡萄。医生说你想活命就不能喝酒,葡萄酒也不行,但可吃葡萄,让它在胃里发酵也能补血。」

  吴民达是因为躺在床上郁卒,才骗花玉贞说他失血太多,要喝葡萄酒才能补血,没想到她竟然跑去向医生求证。

  吴民达不悦地对他的[台佣」说:「你有听说过葡萄吃进嘴里会在胃里面发酵,变成葡萄酒的奇迹吗?看,要是你有买回来,我就可以招待客人了。」

  花玉贞小脸悻然地垂下。严力宏看了不忍,立刻说:「阿达,你别忘了这是医院,叫我喝酒会害我被护士赶出去。」

  「反正你今天想喝也喝不到。贞子,帮我坐起来。」花玉贞好听话,马上过来把吴民达扶坐起来。

  「喂!她不是该受你们警察保护的证人,你叫她出去外面替你买东西,还当你的私人看护。」严力宏皱著眉。这罪名该叫什么?奴役证人好了。[花小姐,阿达是不是威胁强迫你替他做事?」

  「喂喂喂!你不用费心替我安插罪名,是她自愿说要照顾我的。力宏,我可是极力推辞过,不信,你问她。」吴民达最後也学严力宏皱起眉来。

  阿达为什麽不能体会她对他的真情?花玉贞打起精神替吴民达说话:「严法官,阿达没有骗你,是我求阿达让我替他做些事的。好了,你们当官的一定要皱著眉头才觉得帅吗?」

  两位好朋友被她一说,转头互相对看,像照镜子一样,竟然连皱眉头的样子都几乎一个样。吴民达和严力宏这两个爱皱眉的男人笑了,同时举手压平浓眉。

  花玉贞重新展露笑容,用著甜腻特殊的声音说:「听阿达说过严法官重情重义,是他的恩人。鳗饭便当我多买一分,严法官留在这里一起吃饭好吗?」

  严力宏点头,对这位待阿达如「神」的女孩十分好奇,趁花玉贞转身拿便当的时候,嘴巴在吴民达耳朵边小声问:「你们无话不谈了?」

  花玉贞已经把盒盖掀起。好香!吴民达用力吸进满腔的鳗鱼味才小声回答严力宏的话——

  「力宏,这张床让你躺两天就好,躺过你就会知道日子有多无聊,睡不著时只好和她有的没有的乱聊一通。」

  没错,连严力宏都是吴民达挂在嘴上的谈天对象,所以花玉贞第一次见到严法官在病房里还戴著太阳眼镜,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严力宏是浪子回头,青少年时斗狠贪玩,在高唱青春不要留白的年代,他的右眼不幸留下一道约十公分的疤痕;深色镜片可以替他遮丑,一方面不会吓到良民,一方面他也不喜欢看到那些良民嫌弃的眼神。

  躺在床上睡觉,三餐有温柔的美女服侍,这种日子会无聊?严力宏骂道:「少骗我,我看你恨不得继续「无聊」个月。」

  吴民达可不想再躺一个月。

  「我真的不敢想,你别诅咒我。」

  花玉贞把活动餐桌推过来。这是医生解禁,说他什麽都可以吃了之後的第二次大餐;吴民达的眼睛像孩子的一样,快乐而满足地看著放双分料的鳗饭便当,花玉贞心里不再感到委屈。

  而为了报答花玉贞替他买好吃便当的情,吴民达正经地问道:「出去有没有小心点?有没有可疑的人跟著?」

  听到吴民达关心的问话,即使是公事化的语气,花玉贞的心一样暖和起来。她笑著说:「托你的福,我现在出门都有便衣陪著,好像总统的女儿一样神气,像你这么小心,可疑人物会笨得在我面前出现吗?」花玉贞对他们笑了笑。「你们先用,我去洗水果。」

  严力宏用手戳吴民达没受伤的手臂。

  「她讲话一向都这么有意思吗?」

  「有意思!?有时候被她拐弯抹角的骂完还不知道,别看她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很厉害咧。」

  「阿达,我看她是喜欢上你了。这女孩很不错,对你这位少根筋的老粗很体贴,喜欢她的话就早点成家。」

  严力宏的话让正在很吞虎咽的吴民达呛到。吴民达一手压住开刀的伤口咳了几声,一手端起贞子带回来的汤,喝下几口然後才说:「力宏,拜托不要乱想。」吴民达先听听洗手间的水声够大否,才小小声告诉严力宏说:「她不像表面那样天真单纯,问题多得很咧。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把命博在改善治安、捉拿坏人的吴民达,到目前为止还不敢有交固定女友、成家立业的「大愿」,更不敢胡乱许下承诺。一个人的日子过惯了,觉得无拘无束的生活好得很,没压力、没负担!假日睡到自然醒,不用陪老婆回娘家,袜子和内裤放一齐洗,没人会找你吵架。

  为什么有人想要脱离这种惬意逍遥的日子?吴民达认为那些想结婚的男人八成都头壳坏了。

  本来想要去拿剪刀剪葡萄的花玉贞不小心听到阿达的真心话,她脑子一片空白,提不起脚踩出浴室。只怪自已过去的历史太辉煌,才会被阿达看不起。花玉贞回到洗手台前,晶莹的眼睛一直眨、一直眨,把发烫的泪水眨回肚里之後,才发现整串葡萄都被水冲散了,她低下头用力吸吸鼻子,然後把葡萄一颗颗捡起来。

  像收拾她散裂的心一样地小心放进保丽龙盒里。

  ※※※

  吴民达本以为花玉贞的热情几天後就会俏退,没想到她一本初衷,亲手洗涤他的衣物,三餐外带点心,不厌其烦地替他准备;夜晚缩著身子睡在狭窄的陪客床上。这种令人眼红羡慕的际遇不是每个人都遇得到的,同事们纷纷暧昧地逼问他和花玉贞的关系,顶得吴民达举手发誓花小姐是他的朋友,但绝不是他的女朋友。

  风声一出,来探他伤势的同事竟然也出现不认识的,让他哭笑不得,暗地嘲笑他的同事一群脖子上顶著猪脑,整天疯「某」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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