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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一睡,竞睡了整整五天。

  「凤大人?」当凤璇舞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翻著身时,一个声音在帐外响起,「您起来了么?令狐大人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进来回话。」凤璇舞懒懒的由榻上爬起,然後觉得出乎意料之外的神清气爽,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小的不敢。令狐大人有令,凤大人的帐房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愣了愣,凤璇舞突然惊觉自己昨天似乎睡得太沉了,「昨晚有人找我么?有人进我帐房么?」

  「这五天都没人找您、也没人靠近过这营帐。」

  五天?她这一睡就是五天?

  「行了,赏你的。」走出帐外,凤璇舞拿了几锭银子递给军士,「下去吧,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凤大人,」这名军士闪著一口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小的叫崔傀。」

  怪名字!凤璇舞眨了眨眼睛,然後进到帐内梳洗了一番、悄悄将伤口再包扎一次後,由壶中倒出一碗茶水喝完,才慢吞吞走到令狐存曦的营帐。

  但在去令狐存曦营帐的一路上,她老觉得有点怪,因为这营里的军士们怎么看起来有点兴奋?可兴奋中又带著一丝疲惫。

  「找我干嘛?」掀开令狐存曦的帘帐,凤璇舞有些心虚的问道,毕竟因为受伤整整睡了五天这种事一点也不光采。

  「你立功了。」令狐存曦仔细望著凤璇舞的脸色,「伍夫受贿、鱼肉百姓、意图加害同僚等罪名罪证确凿,昨日已押往长安。」

  「啊?!」一听这话,凤璇舞立刻傻了眼。不是才五天么?他竟然就将伍夫收拾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你怎么没叫上我一起去?」

  「你是我的侍卫,不是军士。」令狐存曦淡淡的说著,「伤处愈合了吧?」

  「伤处?」凤璇舞又愣了一下,然後拨开衣袖一看,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伤口竟在五天内悄悄愈合,只剩下一块淡淡的粉色。

  「再过几天,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你是要我开口谢你,还是要怪我办事不力?」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凤璇舞皱起眉,「你直说就是了,别拐弯抹角的东拉西扯。」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皇上把我贬到了凉州,半个月後启程,」望著凤璇舞心虚的脸,令狐存曦诡异的笑了笑,「然後过几天我会放军士们大假,有很多姑娘们会来,你若看不上,就照惯例自己到洮州城去找乐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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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姨怎么还没来?

  在营帐里不断来回踱著步,凤璇舞心里有些忐忑。姑娘们全到了,怎么就少了一个芳姨?

  眼见令狐存曦就快到了,凤璇舞只得自己先净了个身,然後找了一件芳姨遗留下来以防万一的衣裳,自己先穿戴起来,然後开始弄那个她根本不会弄的头发。

  但弄了半天,头发依然不听话,气得凤璇舞一把将发带丢到地上,然後背对著帐门,听著那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今天你的芳姨没来帮你梳头?」一进门,令狐存曦便望见凤璇舞那头歪七扭八的发型,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後顺手帮她梳整後,再帮她把额前的头发握起,拿出怀中的丝带将它们绑起来。

  「她病了。」凤璇舞胡绉了一个理由,然後静静坐在令狐存曦身前,任他的大手在她头上来回穿梭。

  「你病好了,她倒是病了!」令狐存曦又是一笑,「女子与男子果然不同,身子骨天生就是弱些。」

  「今天下棋吗?」凤璇舞赶紧换了个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皮有些重。

  怎么最近老这样?到了中午就困,难不成上回的伤还没全好?可明明手上都没疤了啊,而且她觉得最近精神其实不错啊。

  「不!」令狐存曦静静坐在案桌边,然後等著凤璇舞将棋盘摆放好,双腿盘膝,自己拈起黑子就下了起来。

  而下到将近半盘时,令狐存曦就再也看不到白子落下,因为白子的主人,不知何时竟已沉沉睡去了。

  用手抚著下巴,令狐存曦静静地望著凤璇舞。看样子他加在伤药中的「午时醉」真是发挥功效了,让人到午时时刻,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沉入梦乡。

  不过他不能只靠她睡著这点便断定她的身分,因为这还不够……

  轻轻站起身来,令狐存曦撩开了凤璇舞的右臂,然後由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粉末在她手上,然後轻轻一吹——

  就见她的右臂上,慢慢现出一轮粉色,而那部位,与凤五受伤但已痊愈的部位完全吻合。

  真是如此!?

  虽早有准备,但真真切切知道了这个答案,却令狐存曦眯起了眼,凝视营帐一角,脑中思绪万马奔腾。

  「他」竟真是个女儿身?!这可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啊!

  或许先前的两位皇上是知而不问,默许了凤家做的这个决定,共同将这个秘密掩藏了起来:毕竟,凤家早由权力官场中脱身,无人会有兴趣再去挖掘这件事。但如今,皇位更迭,谁也没料到当今天子竟又想起了凤家,若这个尘封的秘密在此时曝了光,就算那两位皇上再疼长公主,也无法由皇陵里爬出来为她们辩解。

  可若下是如此,凤家十七年前就名存实亡了,而他眼前这个沉沉睡去的人,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过去十七年来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他却清楚这半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她竞在这大漠、这全是男子的军营中,默默的咬牙忍受著,然後让她那双本该细嫩、白皙的手,充满了创口……

  心里一阵叹息,令狐存曦再不忍望向她的手,因为,那全是他的杰作……

  但不到一会儿,他突然又撩开凤璇舞的左臂,然後也倒上了粉末,再轻轻一吹。只见上头也出现了同样的粉色,只是这粉色的范围,竟比右手的小上许多。

  长叹了一口气,令狐存曦望著那个伤口,心中百感交集。果然,她真正受伤的是左手;果然,她右手的伤只是障眼法;果然,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她真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上一个比原来还大的创口,以为这样便能躲过他这只老狐狸的算计……

  只可惜,她依然太单纯,而他,又太深沉。

  可若他再逼她、试她,下回,她还能用什么法子应对?用手撑著前额,令狐存曦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才十七岁啊!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也不该由她来承受的啊……

  再也忍不住的抱起了她,将她放在怀里,令狐存曦眼中有著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抹疼惜。而他,就这么静静的拥著她,直到夜幕降临。

  「咦?我怎么睡著了?」随著暮色渐沉,突然,一声轻轻的低喃响起,凤璇舞睁开依旧睡意朦胧的眼眸,「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今晚不走了。」令狐存曦淡淡笑著。

  「啊?你不走了?」听到这话,凤璇舞慌乱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睡在他怀中,「那可不行,你不走我走!」

  「你走去哪里?」令狐存曦耸耸肩,「反正凤五出城玩去了,没三天不会回来,你就待著吧。」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凤璇舞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张著双眼瞪著令狐存曦。这个讨厌鬼,为什么今天不走?想干嘛?想轻薄她不成?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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