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姑娘你所说的天色已晚,钱庄都已经打烊了,你的赏金恐怕得等明儿个才领得到。”
姜还是老的辣,崔子云不着痕迹的将她“请”到一旁坐着,心里头纳闷这女娃儿好像特别黏着帮主,难道她一点都不怕他那在瞬间就能冻死人的目光吗?
“不如……你告诉我们你爷爷的落脚处,我们替你把他给找来。”崔子云客气的问。
“好啊!那你们快去将我爷爷接来,他也和我一样好几天没吃饭了,每天都吃些干干的烧饼、馒头还真没意思!”小珠顺手抓起桌巾,慢慢擦着一根根指头。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哟!这次她总算是发现自己那双手有多油了。
天啊!连新买来的上等绸缎绣花桌巾也跟着遭殃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六天没吃饭了!”段成刚瞪大了眼。
“我是六天没吃‘饭’了,你又没问我有没有吃烧饼、馒头的。”
“你敢唬我们!”段成刚有种被耍的感觉,气得站起来拍桌子。
这丫头竟敢如此地戏弄他们,这分明是没有将麒麟帮的帮主和左右护法放在眼里,平时若有人敢如此地藐视他们,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哪还轮得到她在此毁了帮主的衣裳和一条价值不菲的桌巾。
“问要事为重。”赛玉軿再度开了他的金口,声调还是冷淡的。
“是,帮主!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段成刚正经八百的拿起纸笔开始盘问。
“我叫小珠。”她一点也不以为意自己好像犯人一般被问口供,反而开始看向一旁桌子上的葡萄。
“什么猪?猪圈的那种小猪!还真是人如其名啊。”段成刚故意揶揄。
‘才不是地上爬的那种猪,人家我爷爷说,我可是美人卷珠帘的珠耶!”小珠得意的抚着两条辫子。
“哈哈!你是……美人卷……珠帘?我看是小猪进猪笼吧!”段成刚不屑地大笑了三声,凭她那等姿色也配跟美人沾上边!
段成刚眼角瞄到帮主赏他的冷光,笑歪的脸马上又垮下来,一个大男人和小丫头在帮主面前大剌剌的抬起杠是有些不好看,再说还不知这小丫头是敌是友呢!
名字……小珠,这个问题当做有回答了。
“呃……小珠你家住何处?”段成刚抬起笑脸,想松懈对方的心防,却发现人已经不在眼前。
她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我家住……在山里头。” 小珠口中塞满了葡萄有点语焉不详。
不是才刚吃完整桌的饭菜吗?怎么又开始吃了!还真会挑,选了个外域送来的稀有葡萄。
“那座山总该有个山名吧!”段成刚的眉头已经打了好几个结。
他当着帮主和崔叔的面前问话,耗了老半天的工夫,到目前为止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能感觉到帮主的目光冷得快将他冻成冰条了,那丫头还在不停的吃。
“就是……我和我爷爷住……的那座山嘛!” 这次她相中的目标是那盘梨子。
好!山里来的……尽管段成刚额暴青筋,还是老实地在纸上抄下来。
“那你爷爷的大名是?” 这回他赔不出笑脸,抬起头还是没看到人影。
这回他聪明地直接转向另一张桌子,果不其然她正张着大嘴啃着和御用同等级的梨子,回头看向原本装着葡萄的大盘子空了。
“我爷爷的名字就叫我爷爷。”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等等!我问的是你爷爷的名字,什么是我爷爷就叫我爷爷?”段成刚再度打岔;刚刚那段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觉得有点像在念绕口令。
“你不是问我爷爷叫什么吗?”这儿还真是不错,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盘水果,算一算整排下来将近十几盘,可以够她吃个过瘾呢!
“是啊!我是在问你爷爷他叫什么名字?”他捺住性子再问一遍。
“我都叫他‘爷爷’嘛!我怎么知道他还会有别的名字,他又没告诉过我。” 小珠委屈的撇撇嘴。
我咧!这个问题的回答跳过……
“你爷爷现在住在哪家客栈?”他刻意选了个难度最低的问题,这响应该没问题了吧!
“昨夜我们祖孙俩住在柳家村里的一间破庙,今儿个夜里就不知道他会在哪落脚;反正你们人这么多,随便到附近的破庙找找,一定可以找到他的。”这次她又转战到另一张桌子前吃甜瓜。
段成刚脸色丕变,有种想掐她脖子的冲动。
她将整桌饭菜和好几桌的水果吃完也就算了,还敢不配合回答他问的问题,不是故意打哈哈,就是说些等于没有回答的答案。天啊!他第一次碰到女疯子,而且还是个非常能吃的女疯子。
“承蒙小珠姑娘如此看得起敝帮,这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破庙少说也有好几十间,我们帮里没那么多吃闲饭的人帮你找爷爷,你就待在帮里等他上门找吧!”听不下去的赛玉軿站起身,决定结束这场无聊的盘问。
像他们这种问答的方式,就算问到天亮都问不出个结果,不如早早回房睡还来得值得。
“哇!”
她的一声大叫,让已经起身离席的三个大男人同时转头。
她以飞快的速度闪到赛玉軿的身边,“面罩大叔,打从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这是你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呢!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声音还满好听的……”
“喂!你怎么转头就走,这样很没有礼貌,听我说嘛!有没有人这么说过?你说起话来看起来更俊了,平时怎么不多说一点,如果能再加上一点笑脸就更好了……唔……”
赛玉軿再一次准确又有效率的,让这喋喋不休的丫头闭上了嘴;小珠静静的倒在他的怀中。
头一回有人敢站在他面前阻挡他的去路,该说她的胆子大得超乎常人,还是她的眼睛差到看不出他不耐烦?
对他这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竟会说“认识那么久”?
“这次是昏穴……”在一旁偷笑的段成刚,庆幸自己不必再进行那种鸡同鸭讲式的对话。
赛玉軿将小珠安置在离自己住的“麒飞居”最近的住所“麟舞阁”,会有如此的安排段成刚、崔子云一点也不意外,人是他带回来的,在还未分清楚敌我的情况下,那间房最方便监视,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帮主的心里只有武学和麒麟帮上上下下数千人的性命。
女人——从来没有人能进驻他的心,除了府邸中那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让他动容外,面对所有的名门千金、淑媛佳人他都无动于衷,所以贪恋女色这种德行在他们帮主身上绝对找不到。
“帮主,她还有个爷爷,依属下看这件事不如我们想象中的单纯,搞不好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丫头只是个幌子,只是被她爷爷安插在帮里的暗桩,到时恐怕会对帮里不利。” 段成刚提出疑惑。
“她那爷爷肯定是躲起来了,否则在闹场上见到自个儿孙女被人点穴,还被男人抱回帮里头,岂有不见他跟着来的道理?”崔子云说出看法。
赛玉軿不发一语,这个武功高过年龄太多的丫头,为何在江湖上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今日围场上有黑白两道的顶尖高手,个个武艺非凡,她能在未出一招半式下抢走麟旗,以她的武功和怪异的言行,在江湖上不可能默默无名……
正当大伙儿陷人苦思时,段成刚竟问出一句令人不敢置信的话:“帮主,那您近期将举行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