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大惊失色。“远离什么危险?”
他叹息,把席培铭为了怕巩氏企业对她不利,而故意与她绝决的事说出来。“你不能怪他会担心过度。因为他父亲就是这样去世的。”
“席伯伯?”沈蓓珊心脏加速鼓动,嘴唇微微泛白。“我记得他是车祸死的。”
“那是被人蓄意撞的。”凌子舜缓缓说明∶“整件事情说来实在太复杂了,总而言之,十年前有人想说服席爷爷参与一桩贿赂案,而席爷爷坚决拒绝了。对方一气之下,害死他儿子,同时也是一种警告,要他勿轻举妄动。十年后,故事重演,但这次培铭不只是拒绝了,还进一步展开调查,你想,对方会轻易放过他吗?”
她惊悸的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他害怕巩氏企业的人会来对付我?”
“事实上,巩氏企业只是整个案子里的小角色。我们有理由相信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作。培铭就是期望能找出真正的主使者。”凌子舜停顿半晌,柔声劝说∶“蓓蓓,这次听我的,不要辜负他的心意,远离危险,好吗?”
沈蓓珊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思索好久,终於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但你让我再试最后一次。只要我能证明这家画廊有嫌疑,我一定立刻交给警方处理。”
“可是……”
“他这么多事都瞒着我,为我着想,怕我担心,而现在又卷进贩毒的嫌疑,我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她顿了顿,忍着眼眶里泛滥的泪水,“求求你,子舜,现在除了你我,没有人能帮培培脱罪,你就答应让我再试一次,我答应你会小小心心的,好吗?”
凌子舜善意的坚持逐渐被她倔强的泪水击溃,末了,他终於勉强同意∶“好吧。”
8.5
在旅馆房间里,席培铭背着手来来回回踱步,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彻夜思考后,整桩事情在他脑里已经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现在他只差一个着手点,一个能让他脱离栅栏的途径……
“蓓蓓被抓了!”
凌子舜突来的声音像投下一颗炸弹一样,使他整个人跳起来。“什么?”
“她进去那家画廊……老板亲切的和她议价,还倒茶拿瓜子请她吃喝,什么不好的预兆都没有,然后,然后她就昏过去了,就被带走了……”凌子舜慌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恨死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蓓蓓被两个男人抬走,竟然连一点力也施不上。
死后十年来,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是个没有“特殊能力”的笨鬼魂!
席培铭感觉周围空气冷得像冰。他大喘一口气,强迫自己要保持镇定,嘶哑的问∶“慢慢说,子舜。什么画廊?什么老板?”
凌子舜把沈蓓珊鲁莽的计画叙述一遍。“都是我不好,没有强迫她放弃计画。”
“别自责,你已经尽力了。”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从小就凭直觉行事。“你还没说到重点,蓓蓓现在怎么样?”他握起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彷佛在等待死刑的宣判。
“她被绑在画廊地下室里,可能被麻醉了,动也不动。我叫不醒她。听他们说要等晚上再处理,不知道是怎么处理……”凌子舜恐惧的声音逐渐变小,想也不敢再往下想。
“我很清楚他们会怎么处理。”席培铭冷然道,“喝茶议价……相同的手法!真是可恨!”
“什么相同的手法?”
“你还没想清楚?怪不得蓓蓓叫你迷糊鬼。”他竟然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你还笑?”凌子舜急的简直就快要再死一次了。
“这种时候,如果不能让自己镇静下来,什么事也办不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那么可爱的女人这么轻易就被『处理』掉的。”他不再多耽搁一秒钟,抓起外套向外跑,“我还要娶她当我老婆呢!”
第九章
9.1
“你要去警察局投案吗?”凌子舜满怀期待,跟着席培铭离开旅馆。
“投案?笑话。”他甩甩落在前额的头发。“等他们盘问完毕,举装出发,我的宝贝未婚妻肯定已经变成你的同伴了。不,我不投案。”
他不理会凌子舜一路叨叨追问,快步走进巷子里的电话亭里,打给何经理。“老何,是我。”他低声而迅速的指示∶“立刻通知警方,在这间画廊的地下室有一位女人被绑架。”他把凌子舜给的地址念出来。“我相信公司里现在就有警察。更有可能他们已经听见这通电话了,请他们立刻行动。”
不到三十秒,他就挂掉电话。
“这样就好了?”凌子舜不放心的问。
席培铭对着空气翻白眼,好像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很笨。“当然不。警方不会轻易相信我,自然更不可能这么快采取行动。这通电话只是留作以后证明我清白的证据之一。我现在要亲自赶过去。”
他的脚一踏出电话亭,凌子舜就发出惨叫∶“小心!”
席培铭的眼角补抓到一辆黑色汽车的影子,毫不迟疑的飞身向前扑,在地上翻了两个筋斗,即时躲过这辆急驶而过的车子。
车子警急煞车,发出刺耳的嘎声,竟然倒档向后撞来。
“我的天!”凌子舜只来得及这样叫。
席培铭立刻拉直身体,纵身跳起,在车尾的行李箱上翻滚一下,从侧面滑落到地上。
这次不等他站稳,驾车人扭动方向盘,再次将他逼得连连向后退。
席培铭整片背脊砰然撞上墙壁,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车身和墙壁的细缝中滑身逃出,躲过了被压碎在水泥墙上的命运。
驾车人不死心,不顾一切再次撞向他。
席培铭眼见逃不了这一击,侧过身子避开脆弱的腰腹被撞击,算准时机咬牙用力一蹬双腿,减轻受力的力道,再借力使整个人飞弹出去,以免倒在车轮底下当场被活活碾毙。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钟,远处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放声尖叫。
驾车人决定给予最后致命的一击,加足马力往倒在地上的席培铭碾过去。
“住手!”凌子舜用尽全力大叫。
驾车人警觉的踏下煞车,左右张望,却不见席培铭以外的任何人在附近。但此时远处的路人纷纷向这条冷僻的巷子集中,他只好改为前进档,扔下奄奄一息的席培铭,迅速逃逸。
席培铭趴伏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
“培铭!你还好吗?”凌子舜不停在他身边打转。“天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席培铭嘴角溢出鲜血,眼睛恍惚的眨动。“蓓蓓……”他喘着,胸口的剧痛使他无法呼吸。
“蓓蓓还等着你去救她!”凌子舜急得快要爆炸了,“有人来了,你不能昏倒,培铭,站起来,你没事的!”
“蓓蓓……”他又呻吟了一声,脸上肌肉一阵痉挛,头一侧,失去知觉。
“培铭!”凌子舜放声喊叫,所有的感觉在瞬间混乱打结,神智突然变成一片混沌,他恐惧的大叫,却发现声音变成嘶哑,脑袋变得迟钝,身体也很沈重。
身体……凌子舜怀疑的转动头,培铭到哪里去了,他看不见他……
“还活着,快叫救护车!”行人靠过来,要把他扶起来。“先生,你还好吗?”
“我……”凌子舜自然的接口,感觉到身体被人扶起来了。
很痛……他皱起眉头,低头看见的身体是席培铭的身体……
“我没事。”他摆脱好心的路人,踉跄的走了两步,身体虽然很重,但还能操纵,只是内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不时低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