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乖乖地走到宇飞身边,宇飞揽过她的肩头,指着窗外,“你看,这么高,这么开阔,整个城市都被踩在脚底。”
若云此刻对于风景并无多大兴趣,她还在想昨天的事,于是轻声问宇飞:“你为什么以前没告诉我?”
宇飞被她一问,怔住了,反问道:“告诉你什么?”
“关于你父亲,或许还有很多事,还有你以前的事,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宇飞盯住若云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说:“这一切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但有时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了。”宇飞笑了起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大高兴,眼睛还有点肿,是不是昨晚一直在想这件事没睡好?小傻瓜。”
若云被他说中了心事。
宇飞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很简单的,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爸爸把我送到美国外婆家就不管了,那时我还不太懂事,后来长大了就恨他,十八年来他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连封信和照片都没有,我只知道妈妈长什么样,他的脸我早忘了!所以,我宁愿跟妈妈姓夏,也不姓叶,他现在有这样的地位,也全是靠我妈妈的遗产换来的。”
“可是,昨天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
宇飞苦笑了一下:“人心往往很矛盾。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在机场接我,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恨他,但见到他时又很想叫声爸爸。”
“你那时叫他了吗?”
“没有,一直没有。我回来两年,只见了他两次,一次是在机场,另一次是在医院。我不肯原谅他,直到那次他受了伤。”
“受了伤?”
“是的,出了车祸,他的手臂骨折,我去探望他,突然发现他老了很多,平时威风凛凛的叶志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我们谈了很多,他说他以前干了不少坏事,虽然现在很荣耀,但无人陪伴,很没意思,不如早点退下来。我问他舍得吗?舍得那么多名利吗?他说只要我肯认他这个爸爸,他什么都舍得,我相信了他。”
“从此你们父子关系就和好了?”
“可以算是,但是我没有搬去和他们住,只是经常去看望他。他曾说过什么都舍得,那是不可能的。当时是因为他受了伤,一个人住院,没有儿女在身旁,难免悲从中来,一旦病痊愈了,也就忘了伤口的痛。对于他的事,我不在乎,我只做他的儿子,其他的我都不要。”
若云出神听着,心中释然,看见宇飞正深锁着眉头,便伸手去抚平它。
宇飞抓住若云的手,舒眉而笑,“满意了吧?”
若云坦然,“你说的我都相信,不过那个雅伦阿姨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她呀!你别管。她这种人只有两种本事,一是花老公的钱,再就是搬弄是非。只要我们彼此相属,还在乎别人满意不满意吗?”
若云很感动,真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呢!
“对了,爸爸说等我出院后要请我们去吃饭。”
“我们?”若云半信半疑。
“是呀,他看起来好像挺喜欢你。”
“那是因为你。”
“哦!是吗?”宇飞故意做了个夸张表情,惹得若云大笑起来。
“我好紧张。”若云过了一会儿说。
“还没说定呢,怎么先紧张起来。”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因为雅伦阿姨?我不是说过不必在乎她吗?”
“也不是,以前我总觉得我们的交往只是我和你的事情,现在突然多了许多人,好烦!”
宇飞把她的头轻靠在白己胸前,“小傻瓜,你想太多了。我是不会变的,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就是身旁的人有意见也不能影响我们的不是吗?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信任,对不对?”
若云被宇飞的一连串问话问住了。她想自己可能太软弱了,禁不起一时的风吹草动。想到这儿,她把头深深埋在宇飞怀中,说:“我真的太傻了,有了你,我还担心什么呢?”
“这就对了,我的若云。”宇飞的话里有无限爱意。
※ ※ ※
江若帆因为牵挂林菲,整日闷闷不乐。公司里的同事偶尔会开他的玩笑,问他是不是在拍拖。他总是笑而不答。下了班,江若帆若有所思地慢慢开着车,突然,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伴随着一群男女的嘻笑声。江若帆觉得那最尖最响的声音很熟,很像阿玲。于是加快速度赶上去,果真是阿玲,一身皮衣劲装把浑身上下都裹得紧紧的,坐在一个戴墨镜的男子车后,冲在最前面。
“阿玲!”若帆摇下车窗,大声地喊。
阿玲正和身后的几辆车大声喧笑,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若帆瞬间变了脸色,她使劲拍了一下骑车的男子,“骑快点,快点!”说毕,双手紧搂了那人的腰,脸侧过一边贴在那人背上,摩托车飞驰而去,其余几辆也迅速紧随在后。
江若帆望着阿玲的身影远去,不禁皱眉叹气,往日的阿玲活泼可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她现在笑得更大声,叫得更响亮,但那双眼睛已失去昔日飞扬的神采,难道他真的是罪魁祸首吗?不行,一定要找她好好谈谈。
江若帆想到这儿便踩下油门,跟了上去,最后他们停在一间酒吧门前,江若帆则选了个隐蔽的角落,从照后镜里正好可以看到进出口。
大的过了两个小时,阿玲带着醉意出来,靠在两个男子身上,嘴里不知说着什么。江若帆马上下车奔了过去。
“阿玲,你跟我回去。”
阿玲醉眼朦胧,“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你跟菲姊度蜜月去了。哈哈哈哈!”
“阿玲,你在说什么?你醉了,快跟我回去。”
“喂喂,你滚开点好不好?我们阿玲不愿跟你说话,她要跟我们走,是不是,阿玲?”其中一个男子不怀好意地说道,还伸手在阿玲脸上轻佻摸了几下。
“对!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你们把他赶——赶走。”
江若帆知道阿玲醉成这样,跟那几个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当机立断一把拉过阿玲,往车子里拖,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江若帆已经开着车走了。
回到江家,阿玲还胡里胡涂地说着话,一会儿哭一会见笑,江若帆让她躺在沙发上,叫女佣倒了杯浓茶用来解酒。
“哇”地一下,阿玲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溅得若帆西装到处都是,满屋子酒气。若帆脱了外套,叫人来打扫客厅,然后抱起阿玲让她睡到若云的房间里去。
吐了一阵之后,阿玲的酒也醒了大半,半睁着眼问若帆:“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醉了,先睡一觉再说。”若帆替她盖好被就要走,不料被阿玲拉住。
“你怎么又要走了?你别走,好吗?别走。”阿玲说着说着眼睛慢慢闭上了,却还抓着若帆的手,若帆轻轻地把她的手拿开塞进被子里。阿玲睡着的时候嘴微微张着,似乎还有话没说完,脸蛋因为酒力的缘故红扑扑的,眉眼和唇还残留着浓妆,看上去和她本来的面目很不协调。江若帆摇摇头,说道:“阿玲,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
第二天一早,阿玲强忍着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步下楼来,江若帆已在餐桌前等着她,不等阿玲开口便说:“阿玲,来,我们谈谈。”
阿玲倔强的说:“有什么好谈的,你根本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