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有不错酒量的他光明正大的借机喝个烂醉,最后还是向大人好性子的派人送他回童府。
隔天一大早,铁大夫为了他一时的失常,还代尚在宿醉的童大人上向府致歉赔不是。
休息不到两天,神勇的童大人就拉着他们没当差的五人到美人窝来。可是他……
「童大人,别顾着发呆,浪费了整桌好酒好菜。待会儿许嬷嬷带牡丹进来,看见你这副魂不守舍样,她是会心疼的。」阿武被同伴推挤着出声劝道。
同桌五人平时与向索翊及他为了办案出生入死,童仓堤一一看去。
是了,是他拉着他们来的,竟无礼的沉浸在自个儿的抑郁中。
何必在享乐的同时受突来的感慨影响?这不但扰了思维,也扫人兴致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到美人窝就是要狂欢享乐的,心中的郁闷应该往脑后抛。「对,今晚咱们不醉不归,非喝干许鸨所有的酒不可。」童仓堤阴霾放一边,高声发下豪语。
「那可不行啊!童大人,尽了酒兴,没在牡丹花下死,做鬼哪会风流。」
「是啊!等会儿若牡丹来了,见着童大人醉倒,她可是会伤心的。」
「没错,没错。童大人的酒我们几个得帮着喝,不然大人今儿个不就白跑美人窝了?」
童仓堤脸上没了苦样,同行的五人也就放下心的开始起哄。
「你们言之有理,我话说得太快,该罚。」他仰干了杯中酒,「喝光许鸨店里的酒,白白被她赚去酒钱,惹恼了牡丹从此不理我,让我再也无处发泄,可就对不起我的下半身啰!」
一句带色的话使得整桌人笑翻了天,恢复了往日的戏谑。
陪着一块儿大笑的童仓堤嘴角是跟着笑咧开来了,眼底却全无笑意。
他的牡丹?!
◇◇◇
童家药铺内室,一身男子装扮、面如芙蓉的铁靳专注地看学徒捣碾她指定的药量。「要碾成粉末。」琉璃般嗓音不疾不徐的指导着学徒。
「是。」学徒战战兢兢地使劲磨碎药。
铁靳的工作量没因入秋后的凉意渐增而有所减轻,还是每日不间断的四处出诊,为人看病换药。今儿个更是比平常劳碌,由早忙到晚。
糟糕,天色都暗下,无法亲自去了。估计桌上配好的药包,铁靳凝神思索着要委派谁去发送给那些生病的贫穷人家。
「铁少爷,蒋小姐又来了。」
折磨人的女人又来了!
听闻入内室来的陈总管说蒋家小姐又上门,铁靳不由得眉宇纠结,头皮发麻,心中直道烦。
县内富商之一──蒋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两年来常以身体不适为由,派丫鬟请她过府,有时药铺太忙,她抽不出空前往,蒋小姐干脆亲自移驾至铺子里来看病。
初时,铁靳当真以为她是受了风寒,生了病,非常仔细地为她诊视。一把脉下来,发现蒋家小姐根本身子骨无痛无病,壮得像头牛,便开始怀疑她看病是另有所图。「陈总管,请转告蒋小姐,说我出门看诊去了。」
「这……」陈总管面有难色的吞吞吐吐。
「不敢?」
「小的知道蒋家小姐的行径是过火了点,而且小的也替铁少爷告之蒋小姐你不在铺子里,可是她一口咬定你就在铺里,好像在咱们这儿放了眼线似的。铁少爷,小的承受不了她高压逼迫啦!」
有谁家小姐像她一样的胆大包天?想嫁人想疯了,不怕人说闲话?可惜她找错了对象,相错了人啰。
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会娶她为妻,就算能,也不会傻得找这位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千金大小姐来害自个儿的后半生。
一切都怪爹。
丢她在童家,一丢就是十五年,不闻不问,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暴露自己是「女儿身」,才会惹上说不清、理还乱的麻烦事。
爹,女儿到底何年何月才可以撇开这边的一切回家去?铁靳无奈地举头望苍天。「替我奉杯茶,请她等一下,这里弄完,我就出去。」她气弱又无奈地吩咐道。
「是。」
铁靳微抬粉首,嗅嗅空气。
今天是月圆之日,对她来说日子特殊,得早早打发蒋小姐,不能让那疯女人给拖住了,不然「女儿身」的秘密是会不保的。「陈总管,还有事?」不是吩咐他回前头去吗?怎还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铁少爷,恕小的直言,你在童家由小到大也十五载了,今年都二十有四,是不是该娶房媳妇,安定下来,也好让蒋小姐死了心?」
干嘛童家上上下下都对她的婚事如此的关心?
她未及男子弱冠之前,他们注目的焦点都放在阿堤身上。可是亲情攻势打动不了阿堤,无法如愿的使他点头为童家娶房媳妇延续香火后,他们把期盼转放到她头上,每年巴望着她快点成年、快点成亲,看是否能因此动摇阿堤的决心。
如果让他们晓得,希望在她身上也宣告落空的话,不知童家两老会不会太伤心?!
童仓堤啊童仓堤,你怎不快快成家去,好让我能早日回故里呀?「陈总管,难道你忘啦,我家乡有个指腹为婚、不曾谋面的未过门媳妇。」
「可是算算那位姑娘该有二十来岁了,却不见她家人找上门来定日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掰出来的人,会有家人来,她的头就剁下来给他当椅子坐。「不怪,不怪,家父当初为我订下这门亲事时有言明在先,我出外学得一技之长后,二十五岁那年再回家乡完婚,现在离期限还有足足一年呢。」童仓堤,你最好争气点,在一年内找着媳妇啊!「别净站在这里和我闲聊,快到前头招呼蒋家小姐,否则她气一上来,你又得遭殃了。」她神采略黯,沉声催促。
「我这就去。」少爷没娶妻的念头,铁少爷又早有了未过门的媳妇,老爷、夫人想要让童家有第三代的愿望看来是得等上好一阵子了。陈总管摇头叹气,快速拨开门帘,准备回前头先安抚难缠的蒋家小姐。
「呼──」总算又推诿了一回。铁靳抚抚胸,吐了一口大气。
阿堤没意愿承袭干爹的药铺子,她又非常讨厌蒋家闺女一再的无理取闹,还有她的二十五岁将至,在童家的日子是愈来愈难挨了。
◇◇◇
「陈总管,铁大夫为何还不出来为我看诊?」药铺前头,一名女子身着绣工华丽的丝绸霓裳,冷艳的睥睨陈总管。
「蒋小姐,请息怒,大夫马上就出来了。」陈总管必恭必敬的,深怕惹怒了她,换得恶毒的叫骂。
「若是让我发现你明着敷衍我,暗地里通知大夫由后门走,小心我教人打烂药铺,拆了你这身老骨头。」她阴鸷着眼,口气尖锐地威吓。
唉唉唉!他一把老骨头,得罪不起县城里有钱有势的蒋姓大户啊!
蒋家老爷在城里是有名的跋扈不讲理,他的一对子女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好东西。
蒋家儿子是全县人人知晓的好色之徒,常常在街上见色心起,对稍有姿色的良家妇女毛手毛脚,甚至不知耻的直闯民宅,欲强行娶人为妾,使得姑娘家是远远见到他便花容失色,纷纷走避。
眼前的蒋家女儿莉君生性骄纵蛮横,看高不看低,下人若有不如她意、不顺她心的,都难逃遭到毒打的命运。不幸在蒋府做工的人碰着她,都似见了阎王,不得不提着心、吊着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