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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为师的仇家三番两次来寻仇,为师怕是等不到你这笨徒儿从三峡回来就已先丧命九泉。因此先备妥留下这封遗书,你若还当我是你师父,念在我养育传授你武功的份上,就一定要为为师的报仇雪恨。

  只不过,为师我自成一派,忽邪忽正的独门功夫,你只学得正派武学,就这几门过得去的烂功夫,想为为师的报仇雪恨,怕是为师的早就尸骨寒透不知投胎转了好几世,也未必报得了。

  所以,为师在尽情豪饮,喝得烂醉,尽情吟诗舞拳享受最后一次人生时,为了不负我秦老怪大怪叟的盛名,有始有终的再玩它一次猜谜游戏,才不枉此生。因而出了六道谜题,分别放在六个用药物特制的锦囊里,你一个个依先后秩序拆开完成它时,锦囊自会化为一阵烟消失掉。待你完成六个锦囊里的谜题时,就是你为为师报仇雪恨,同时寻找到你一直追问的亲生的爹的下落时。

  不过,千万要记住,一定要依秩序先后完成锦囊,半点投机取巧就会全功尽弃。害为师的在地下的不知哪一层拚命跳脚挥拳,死不瞑目。

  冰儿一口气念完,已迫不及待抓住柳浩的胳膊嚷:

  “你瞧,你师父喝醉酒时出的谜题,一定是愈醉愈怪,不是普通一般人能破解的谜,否则他就不会是天下第一怪叟。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你一个人怎么也比不过咱们两个人加起来强。再说,有我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小诸葛,跟在你身边,一定能更早破解谜题。所以,你根本不必考虑,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唉!你……就这样跟我走,你爹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说不定走没多远,他已派人把你抓回来,更加严厉的惩罚你。”

  柳浩从不知女人这么麻烦,丢不掉又撇不清,简直有理说不清。

  “这你甭操心。如女莫若父,我爹就算派一大票人把我抓回来,我也还是会再偷跑走。抓几次,就逃几次,脚长在我身上,心,他更是管不住。他若想活长命点,就不会自找这种麻烦。”

  冰儿边嚷边拉着柳浩走,脚步愈来愈快。一下便消失在一早便隐身伫立在黑暗中的阎傲的视线中。

  阎傲忍不住大大摇头,天底下居然有比他更无奈更没辙的男人!

  他开始深深同情起柳浩来!他这古怪成精的宝贝女儿,谁要是“太幸运”被她关照上,想活长命点,想过安逸太平的日子,就只有等下辈子了。

  ★ ★ ★

  北京,楚府。

  后花园里池水碧绿,亭阁相间,缤纷艳红的杏花和朵朵雪白的李花争相吐蕊飘香。楚府的丫鬟悦儿拎着一个食盒,食盒里盛着一些甜点,踩着细碎的步子,穿过池上曲折的回廊,来到筑于池中央的六角亭里。

  亭里的石桌上搁置着一把月琴,一曲哀怨动人的曲子,没多久前才自楚府的千金,北京城里第一大美人楚江秋的纤纤玉指下,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此刻,她正倚着栏杆,背对着石桌,眺望一池碧波荡漾,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叹。

  “小姐,怎地无端端又叹起气来?悦儿给你带些点心来了,今儿个有你最爱吃的冰镇酸梅糕和八宝凉粉。”

  悦儿边说边把月琴挪至一边,又赶紧把一碟碟各种不同的松糕,和一盅八宝凉粉端出来。

  楚江秋把盈盈含愁的目光自点点绿波上挪回来。好半晌,才回过身来,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她轻尝了几口香甜滑润的松糕,悦儿又道:

  “小姐,你自个儿在这儿弹琴哀声叹气,前头大厅里可热闹得很。尤其是老爷和老太夫人更是笑得眼瞇,嘴也合不拢。我听小苹说今儿个来府上提亲的除了新科状元袁公子,还有武状元萧公子,和北京城里的首富秦天霸的二公子秦琥秦公子。其中以袁公子长得最俊宇挺拔,相貌堂皇,老爷和老太夫人简直愈看愈欢喜赏识他。”

  悦儿说得眉飞色舞,好似她亲眼瞧见。小苹是楚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丫鬟和丫鬟间互通消息的本事,只差没把传声筒当号角吹,只要一丁点风吹草动,府里上上下下想不知道都不成。

  楚江秋这一听更加没了味口。什么皇孙公子,文状元、武状元她一个也不想嫁,不愿嫁。她柳眉才皱起,悦儿已惊觉自己的口没遮拦,赶紧急声道:

  “小姐,悦儿真该死!净说这些小姐不爱听的话,悦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岂会不知小姐的心事?小姐心里只有杜公子,自从上回去西山赏花,和去慈宁寺上香时两次巧遇后,便时时刻刻念念不忘着他。就算袁公子和萧公子再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小姐心仪爱慕的对象,还是只有那在宫内任职锦衣卫,英勇挺拔又风度翩翩的杜公子。悦儿说得对不对?”

  楚江秋被悦儿看穿又说中心事,姣好绝美的脸蛋上立刻染上一片嫣红,更加娉婷照人。她红着脸,赶紧用一双美目瞪了瞪悦儿娇斥道:

  “悦儿,你别瞎说,我和杜公子只不过见了两次面,交谈过几句,人家说不定根本就不记得我。”

  “北京城里有哪家公子哥儿见过小姐后,不废寝忘食神魂颠倒的。尤其是那杜公子,虽两次都是护着他身边那位看来颐指气使,娇纵任性,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官家小姐去赏花上香,但一双俊目却直绕着小姐东转西转,半点儿不肯休息耶!只不知,那官家小姐跟他是啥关系?还有最教人伤脑筋的是,老爷向来对在宫内任职当差的锦衣卫压根儿就没好感。”

  悦儿这么直头直脑一说,把楚江秋满怀的心事和愁思万缕全掀出来了。正因为如此才教她相思难解,愁上加愁。

  楚老爷楚荆平在信王府当教头,是数一数二的武官,深得信王的器重和宠信。信王朱由检乃当今天子朱由校之弟。皇上由于体弱多病,又无太子,受制于魏忠贤,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魏忠贤只手遮天,操纵朝纲,权倾中外,掌管东西厂。信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不除不快,视皇位为囊中之物势在必得,早打定主意在登上皇位后,第一个要收拾除去的就是魏忠贤。而杜公子既为东西厂锦衣卫的指挥,任职效命于魏忠贤,便是信王府的头号对敌。

  信王府表面上虽不动声色,私下却早已未雨绸缪,暗暗招兵买马,拢络心腹大将。此事在楚老爷曾几次提及,王爷有意把在八里铺之役,大败满州军队,此时正回京待命听候差事的辽东大营命事袁崇焕,收为己用而得知。

  楚老爷自律严谨,严苛固执,既为王爷器重赏识,一颗心动也不敢乱动地誓死效忠王爷,岂肯让自己女儿和魏忠贤的手下交往?

  肯不肯,能不能还在其次。杜公子有情还是无情?自己又怎生知道?这“情”字以往从没触碰过,几时已悄然在心底悸动萌芽。不能再让悦儿取笑自己,楚江秋没再答腔,只掩饰的低头又尝了一口松糕,味同嚼蜡,却是柔肠一寸愁千缕,才上眉头,却上心头。

  ★ ★ ★

  北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杂耍表演,盘杠子、三上吊、千奇百变的魔术、趣妙横生的猴戏、说古道今的讲史杂剧、唬人心肺的大锯活人等等,花样层出不穷无奇不有。茶棚、酒馆、饭铺里客人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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