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翻阅过眼前的资料,郎筑玛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哪儿弄来的?」
「甭管我哪弄来的,你怎着看?」
「他作梦!」郎筑玛冷笑了起来。「当初他为了让我背这个烂摊子,好说歹说非把公司扔给我,好了,现在公司挣钱了,他又想使计谋收回去,门儿都没有!」
「有你这句话就好,也不枉费我看了你半个钟头的死人脸。」张丹点点头,把资料收回公事包,做出一副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喂,等等,你这样就要走?」看着张丹的动作,郎筑玛急急的叫着。「事情还没解决哪!」
「哪里还没解决?你去部署你的,我去研究我的资料准备上法庭,咱们俩双剑合璧,还有什么问题?」张丹拼命的看表,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吃骨头不吐渣的猪,」看着张丹,郎筑玛咒骂着。「好了,再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
「百分之十!」张丹伸出一只手指。
「百分之五!」郎筑玛咬牙切齿的说着。
「成交!」得到满意的数字后,张丹笑容满溢的坐回原位。「当初公司执照、帐簿,及一切资料我都研究过了,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他没办法在这里做文章,就算他想找漏洞,我也可以全部填补好,但你得小心他耍阴的。」
「耍阴的?」郎筑玛沉思着。
「是,他现在想要回优质公司,从正当途径上是不可能了,所以极有可能动歪脑筋来威胁你,比方说啊,绑架你最重要的人啊、伤害你最心爱的人啊……」
「他作梦!」郎筑玛冷哼一声。
「当然啊,你玛子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让他有可乘之机?不过话说回来,你可以赶紧趁这个机会安抚安抚你最重要的人啊,保护保护最心爱的人啊,是不是?」
张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很暧昧地笑着,因为他觉得他长达二十年的庄家生涯,要来个通吃收尾了。
「你笑那么暧昧干嘛,我家里那些姊姊们比我还难对付,根本就不用我去保护她们。」看着张丹的笑容,郎筑玛突然有种被人识破的感觉,赶紧顾左右而言它的说着。
「那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郎筑玛乾咳两声,做最后的挣扎。
「你脸红不红不关我的事,」但张丹根本就不理他,迳自耸耸肩转身向门外走去。「反正让人家伤心的也不是我,我可比你理直气壮多了……」
望着张丹的胖背影,郎筑玛连恨带骂的低咒着,但手却毫不迟疑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谁?你玛子哥!……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马上派一批保安到我家门口站岗,要是慢了,冬青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放下电话,郎筑玛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望着里面的银色碎片,傻傻的发着呆。
说实话,他怎么也想不起当初踏碎它们的行为动机,但却怎么也忘不了出现在契冬青眼中的凄绝,那样教他心痛、教他悔恨。
他一辈子也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干傻事就让他这样内疚,而对象还是他一辈子也不愿伤害的女人、他的女人。
「是的,女人,我的女人……」喃喃自语着,郎筑玛第一次面对着自己的心,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
低下身去掏出了锁在办公桌最下角抽屉里的相片本,他静静地翻阅着,望着里头那个穿着粉红围兜的小女生,由与他一般高,慢慢到低他一个头。望着她天真灿烂的微笑,变得落落大方、青春可人,望着她小圆球似的身材,慢慢变得曲线窕窈、柔美动人……
二十年的时间不算短,可对他来说却像是一瞬间。只是,在他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早已不再是小男生与小女生、早已不再是儿时玩伴的岁月里,她已经悄悄的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会令全天下男人为之心动的女人。
而他呢?又何时曾给予她女人般的呵护?不仅没给,竟还让她珍贵的眼泪为他而流……
「该死的!」又一次的,郎筑玛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慨然长叹。
或许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离他而去,所以在她流泪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害怕,害怕她从此弃他而去、远离他的生活,害怕她从此停止对他的付出、对他的关怀与照顾……
而这一切只因在他的心中,早已视她为自己的所有物,他要她的笑容只为他,要她的柔美只属于他……
「该死的……」用手紧握着那些碎片,握到碎片刺伤他的手掌他都不愿放手,因为郎筑玛对自己慢知慢觉的个性后悔至极。
他早知她很美的,所以他的眼光从不必流连于其他女人,因为只要将眼眸停留在她身上,他就能感受到一股满足与开怀。他早知道她很温柔的,所以每当朋友向他提起他们的女人如何体贴、善解人意,他从不羡慕、也从不渴求,因为对他来说,契冬青比任何女人都来得知心、知性。
只是他错了,错在他不知道深埋在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叫情悻,也不知道那种时刻想与她分享、有她陪伴的感觉叫爱恋。
如今,他明白了,只是现在,还来得及吗?还来得及吗……
※ ※ ※
「谢谢你来看我!」望着在屋内忙得团团转的陈台生,契冬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这是她连续请的第二个星期假了,而在病假期间,陈台生三不五时就来拜访,弄得她拒绝也不是,欢迎也不是。
「跟我还客气什么?」陈台生站在碗槽旁努力地洗着碗。「能有机会为你煮一顿晚餐是我的荣幸,手还痛吗?」
「不痛了!」倚着门的契冬青低头看看手,口中淡淡说着,但心中却倏地一痛。
是的,手是不痛了,但心好痛!
往事历历在目,那天郎筑玛的所有举动简直就将她的心撕裂,她无法相信自己怎么会那样愚蠢,愚蠢到在两人决裂之后,竟还会兴起帮他过生日的念头。
但二十多年了,哪一回的生日他不忘?又有哪一回他的生日她会不帮他过?
只因她答应过他,一辈子都会提醒他过生日。
因此就算再不见面了,就算友谊不再了,但她心底最深处依旧没法抛去那个惯性,依然傻傻地遵守着那个诺言,一个人…「只是,这换来了什么?又一次的自取其辱,又一次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心被踩醒在脚底,又一次的痛……
「我都还没问你,外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陈台生拿起布擦擦手,随着契冬青游魂似的步伐走向客厅。
「不知道。」契冬青闷闷的回答着。
是的,从三天前起,她的门前就出现了一群保安,为了什么?她没问,也不想问。
而望着契冬青憔悴的容颜及恍惚的神情,陈台生的心底却有一丝欣喜,因为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踏入她心门的机会!所以这些天来他不断来拜访她、讨好她,就是希望能藉此机会打破她的心防,占据她心底最柔软的空间。
「能去看看你的卧房吗?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不太礼貌,但是我还没有踏入女人一一的闺房过,不知你能否满足我卑微的好奇心。」陈台生玩笑似的询问着。
「好吧。」沉吟了一会儿,契冬青点了点头,然后领着陈台生进入自己的房内,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着,心中其实希望他赶紧识相走人,留她一个人静静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