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一万声师妹我也不去!”撒兰琪儿捂住耳朵,当什么也没听见。
“我自己可以回去。”顾怜影站起身来,往内屋走去整理行装,但不知为何,这段路好长,她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只觉得头重脚轻,精神恍惚。
“不可以!”欧阳绍波立刻迫了进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能自己回去,太危险了!”
“请少侠放心,怜影不会再给少侠添任何麻烦。”抽回自己的手,顾怜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何心口酸酸的,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抚着胸口,顾怜影突然间动也不动了。
“哇,你把人家影姐姐弄哭了!”见状的撒兰琪儿更是高声大叫,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
“我……”欧阳绍波仰头望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何尝愿意她离去?但经过昨晚彻夜的考量,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要一个女子为他的事受苦受累,特别这事并非公事,而是纯然的私事!
他永远忘不掉当他取出她身上的血丝蛊时,就算昏迷,就算无意识,她却仍发出那令他心颤的痛呼,让他几乎想将她揉入他的体内,代她承受那地狱般的苦痛!
若再让她跟着他.她会受到的伤害更大,他绝不愿如此。更何况,等到真正勘尸时,他实在不敢想象岭南王将用什么邪恶的方式来伤害她……
“我什么我?杵在那儿干嘛,不会来安慰人啊!”撒兰琪儿没好气地瞪着欧阳绍波,然后又赶紧抱住顾怜影安慰:“不哭、不哭!”
“我没哭……”顾怜影虽然觉得心头有些莫名的壅塞,但她没哭啊,为什么撒兰琪儿说她哭了?
“始乱终弃啊!当初那么大老远地把人请来,人家也陪着你受苦受累的,现在三两句话就要把人赶走,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亏我还一直崇拜你这个师兄!”撒兰琪儿边说边将顾怜影转了个身,不让欧阳绍波看到她没有眼泪却饱含痛楚的眼眸。
“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突然,一声脆响由撒兰琪儿的头上发出。“你师兄就是舍不得顾姑娘跟他受苦受累,才要她走的!”
“哥,你讲话就讲话,打我做什么?”摸着头,撒兰琪儿哀哀叫。
“不打你闭得了嘴吗?”撒兰磊瞪了妹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别说了,阿磊!”欧阳绍波的声音霎时像老了十岁。“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以前你要我帮的我都帮,但这一回我不会帮你!”撒兰磊将撒兰琪儿由房内拖出去。“有些事要说清楚,她又不是你养的蛊,哪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况且现在你我都在,谁敢再动她一报寒毛?”
门碰地一声被关上,寂静的屋内,只剩两个人背对背站着,谁也没开口。
“怜影!”牛晌后,欧阳绍波低哑着嗓子说。“我……”
“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没等欧阳绍波话说完,顾伶影便自己走到他的身前抬头问着,一股严肃。“你是担心我,而不是嫌我麻烦、没法帮助你吗!”
“我怎会嫌你……”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那就好。”得到这个回答后,顾怜影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不痛了,她点点头。“怜影虽然没有什么友人,但也知道友人间贵在相知,若少侠井非嫌弃怜影,怜影必当竭尽全力帮助少侠!此外,如果少侠也当怜影是个朋友,往后请少侠莫再口出此言。”
道义、友情之类的话,欧阳绍波这生听得太多,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是那样地汹涌澎湃、热血沸腾,激动得再也说不出仟何话来,只能——把拥住顾怜影,紧紧地拥住!
“少侠,”被拥在他宽阔的怀中,顾怜影感到一丝温暖却也有些疑惑。“这……是友人之间常用的基本仪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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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我想您会同意怜影选择不离去的决定,毕竟您早就告诉过我,任何一个尸身对我们来说、都是重要的,况且是一个关系如此重大的尸身。
女儿明白人世间的离离合合皆有定数,但在此时,怜影只能祈求上苍多给一点时间,让我帮助欧阳少侠解决眼前的难题后,再行离去……
毕竟他……竟为保全女儿名节而许下婚后,这分心意,女儿只能以此相偿……
第四章
“什么?”撒兰琪儿杏眼圆睁.兴奋异常地望着顾怜影。“真的有人这么杀人?而你真的勘出来了?”
“是的。”顾怜影点点头。“其实在汉代时便有以椎贯穿人头部害人致死的记载,所以这并不难勘察。比较困难的其实是另一个案子,在那个案子里,被害人的尸身已经腐烂……”
一个是听得津津有味、表情俏皮活泼;一个是讲得钜细弥遗、神情温柔婉约。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马上的两个妙龄女子正在讨论胭脂花粉之事,而只有她们身旁的两个男人才会知道,事实与想象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你这回可捡到宝了!”撒兰磊揶揄地扬扬眉里向欧阳绍波。“什么时候办喜事?”
以一声长长的叹息回答了撒兰磊的问题,因为连欧阳绍波自己都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尾。
“早要你跟我学学,偏不听,看吧,现在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撒兰磊得意洋洋地取笑着他。“记住了,出去别说咱们俩是朋友,我怕丢脸。“
“别提这事儿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欧阳绍波正色道:“我问你,为何顾先生中了这羊毛斤,而我却没有?”
“终于想起来问了,我还以为你压根儿只记得你的厕先生,早把别的事儿给忘了呢!”说到这里,撒兰磊愈加得意了。“这还不是拜我所赐,早在你出门前就给你上了安全保命符了!”
“那为什么我还是中了血丝蛊?”欧阳绍波没好气地问。
“这……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嘛,吃烧饼哪有不掉芝麻的!”撒兰磊有些心虚,但却依然鼓起胸膛,一脸的理直气壮。
“好啊,那蛊族何时竟有人投靠岭南王了?”
“天要下雨,娘要出嫁,我管得着吗?”撒兰磊口中尽管依然嘻笑怒骂,但脸上的神情却整个严厉了起来。“但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八叔那批人。”
“他们会不会……”
“我是谁啊?”撒兰磊回瞪着欧阳绍波。“如果连他们都能知道蛊王的所有伎俩,我还混个屁?跟你讲话真没意思,我还不如去找怜影姑娘聊聊。”
知道自己担心过度,欧阳绍波只能抱拳微徽表示歉童,然后看着身旁三人热情地交谈着,目己却插不上话。
默默在一旁观察,欧阳绍波发现这是第一次他见到顾怜影的脸上如此光采四溢。被撒兰琪儿强迫换上蛊族装束的她,就像以前一样侧座在马上,只是她身后的人已不再是他,而换成了撒兰琪儿……
蛊族装扮掩盖住了她原本的柔弱与冷漠气质,让她显得那样娇俏可人,曲线优美的腿儿在黑马的映照下,更显白皙。
当她听着撒兰琪儿讲述着蛊的历史与种类时,神情专注而愉悦;当她与撒兰磊讨论蛊毒噬人时尸身的表症时,那柔软的噪音熨得人心底一阵暖意。突然,不知撒兰磊附耳在她身前说丁什么,她竟轻笑了!
那笑容那样自然、天真,又带着一点羞涩,动人至极,但却令他的心头蓦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