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漏了一点,我不够美丽!”她努力挑出他话中的破绽。
他不留情地戳破她的防御线。“错!你够美了,很有你自己独特的韵味!其实我还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很没有信心,你这个里外矛盾的小东西,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你不累吗?”
“你……胡说。”这个男人是披着人皮外衣的魔鬼,长了一双可怕的透视眼,残酷地、毫不保留地把她看透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强力炸弹,她被火花喷射得头昏脑胀。他缠得她全身乏力,躲不开他的精眸、他的双手、他的身边!
坚强、开朗、乐观……都是表象,她的内心其实好脆弱。
困苦环境长大的孩子吃过的苦太多,她一个人挣扎着力争上游,若说从来没渴望过一双温柔的大掌,呵护她、疼惜她……那是骗人的!
这个男人要给她一辈子的婚姻……她居然听得动心,几乎冲动得想与魔鬼打交道。
“我从在电梯里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在观察你,你是个有趣的女孩。”
她有趣?她不苟同地扬眸凝视他。“你的眼光大有问题。”
“我的眼光没问题,我确定你吻合我理想中的妻子与母亲的每一个条件。”
“太快了……我不习惯搭太空梭!”她凄柔一笑,这个男人太自信太霸道,他的招惹太强势太直接,所以,她选择快速撇清、拒绝。
“我造一艘送给你,你会发觉这样的速度并不快!”他直勾勾审视着这张苍白的小脸。
他,从不知道放弃吗?她快要无力招架了。“我还有个习惯,不喜欢接受不属于我的东西。”
“是吗?”他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个特殊造型的小别针。
可涵一看,连忙一把抢过她最珍爱的宝贝。“这是我的小款熊别钉!”这别针跟了她十二年,她不会不认得。“你怎么可以偷我的东西!”
他脸色骤变,黑眸危险半眯。“十二年前,鼎麟实业送出二十个这种拿着三色汽球的小款熊别针,给了二十个香港的小学生。你一个台湾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真的是属于你的东西吗?”
“这当然是我的东西!”可涵的心跳再次抓高。“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先道歉!没有偷你的东西。”他不接受诬指。至于她怎么会拥有小烷熊别针,以后再探究吧!
威吓之下,她呐呐开口。“对不起!我骂得太快了。”
“我姓寇,你应该知道鼎麟实业的总裁姓什么吧?”他傲然冷哼着。
“啊!”可涵失声惊叫。“你是……”
“三年前我爷爷正式退休,我是鼎麟实业决策核心的唯一人物!”
寇翊刚!他为什么姓寇呢?他为什么会看上她,缠着她想娶她呢?
这是注定的吗?他是鼎麟实业的总裁,她怎样也无法拒绝他……
她失神低低在嘴中呢哺。“无路可退了……”捏紧了别针,即使细尖的一端刺入她的手心,她也茫然不知!
寇翊刚打开可涵的皮包,塞进一张名片还有一张信用卡。
“这是做什么?”可涵咬着下唇问道。
“这张白金卡你签个名就可以用了,没有消费上限,需要准备或添购些什么自己去买,若有急事可以打电话或到我目前下榻的饭店找我。我们保持联络。”
血色从她脸上瞬时消褪,她生气道:“不怕我去刷一辆莲花跑车丢下海,买一栋别墅洋房养蚊子,买下Cartier整套的钻石砸回给你,然后买张机票,跑到澳洲的沙漠去躲起来……
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他勾唇浅笑了。“就怕你不这么做!”然后又加注一下。“除了躲到澳洲之外。”
她又没答应他的求婚,哪会真的拿他的东西!他不要拿金钱来砸她行不行啊!她怨怒地看着他。
他附过耳,恶作剧地含咬住她的小耳垂,状似亲呢,语气却很冷峻。“你若将信用卡丢出来,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会发生的事,他现在只想做那一件事——狠狠缠吻上那两瓣美丽的菱唇,把丹红的朱彩送回白皙赢弱的小脸蛋。
他不喜爱看她快晕倒的鬼样子!
全身笼罩着他窒人的男性气息,他的味道是一片密实的无形网……她是那一只落网的可怜小猎物!她死死握紧拳头,手心的刺痛感慢慢真实了!
然后,她居然连身子骨也发冷了。
“我们走吧!”他搀过她的身子。“你的肚子从方才一直叫到现在,我带你去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吧!”
可涵的眼眶蓦然一热。冷吗?胃里居然不争气地浮出一丝暖意。
她到底遇上了怎样的一个男人?魔鬼?还是……她第一次不提抗议,傻愣愣地、乖顺地靠着他离开。
第三章
可涵回到基隆的老眷村,晚餐过后,无力地趴在舅奶奶的床缘。
“舅奶奶,他仿佛能看进我内心,我好象成了透明人,这种感觉糟透了!”
“今天是礼拜六,你竟然提早一天回来,看来你是真的慌了。”八十几岁行动不甚方便的老太太靠躺在床头,宠怜的摸摸可涵的头顶。
“嗯!”可涵的思绪飘开。她第一次这样子依偎着舅奶奶,老人家的手指抚摸着她长发的那一天……那年她十岁。
开小货车卖早点的父母发生车祸,车毁人双亡。远房的舅奶奶闻讯将她带到周家,收容她,并且一手料理了父母的后事。周家的经济一点也不宽裕,舅奶奶靠着过世的舅爷爷留下的微薄遗产独立抚养一个孙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周力辉。至于阿辉哥的父母,也早已经不在了。
在这样拮据的状况下,舅奶奶仍然出手相助!
她记得她埋在老人家的胸前感动地啜泣着。
“舅奶奶,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惠!”
“别说傻话,好好长大就是了……”
舅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掌轻轻贴着她的头顶,柔柔抚触着……
虽然后来县政府社会局评估了舅奶奶的状况,决定可涵必须住到孤儿院去,接受较好的照料,但她每个礼拜天都会向孤儿院请求外出,回到舅奶奶家吃一顿永远等待着她的晚餐。
她的亲人在这儿……她是个有人疼爱的孤儿!
而且,她还辗转得到一笔来自香港的助学金。这笔每年大约十万块钱台币的资助,指定要给父母因车祸去世,而其本身成绩优异的贫困孤儿。
这笔钱原本只限给香港的孩童,但因为人数不足,信托基金决策小组决定不浪费善意,所以可涵才能成为香港区域以外的唯一受惠者。
她记得她第一次拿着十万块钱给舅奶奶贴补家用,还不忘展示那一只象征受奖人荣誉的小款熊别针,那段回忆她历历在日,她是多么感谢那个资助她的人。
所以她连着十二年的耶诞节都写信、寄卡片给信托基金单位,不过从未得到任何回音,等到她够大了,才借由学校的网路查到,那个信托基金附属于一个叫做“鼎麟实业”的机构,那个老板姓寇……
记得她那时兴奋地对舅奶奶说:“姓寇的是天底下最好心最善良的超级好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他,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往事如风,再次一一拂过心头……
“舅奶奶,人家真的找我报恩来了……”可涵双手托着腮,一脸愁云惨雾。
“你不想报恩吗?”舅奶奶慈祥地问。
“不是,可是嫁给他……”除了这个,难道他就不能要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