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撕了我的一条手绢,这一条仍然给你,请你活着收藏一辈子,可以吗?”
好累又好倦,婉婉就要哭倒晕厥在荆野王的怀里,细微的声音持续从她的檀口中低喃倾吐出,“你如果死了,我绝对不原谅你!我等着你活过来告诉我你爱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一”
她也知道这个她想一生依恋的胸膛的主人,为她死命的挺着、撑着。
一滴温暖的雪水被滚热的男人眼泪给融化了,落人婉婉的鼻息间。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寒夜,只有冰雪漫天覆地飘落着。
皑皑的苍白雪花遮盖在荆野王的长发上、肩膀上。冷汗不断的从他的额际窜出,然而,天寒地冻的世界掩盖不了这副躯体里那一颗热络的心,正顽强地和冰冷无情的大地作战着—一
漫漫的长夜终究也会过去吧!
第八章
长夜未竟,晨曦未现,在黑族人的一个帐棚里燃着一只微小的火把,映照着他毡上斜躺着的两副躯体,动也不动的闭眼养精蓄锐。
婉婉断断续续的陷人一个个的梦魇中,又一次次的被惊醒。
她将头靠在荆野王的胸膛上,身子叠覆着他的,除了贪恋着他的体温来祛寒,她只要一清醒,就可以听到他心脏持续的跳动声,知道他依旧活着。
只是他的气息并不平稳忽快忽慢,额头的冷汗也淌个不停,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现象,惟一让她稍感宽慰的是他的眉头已不再紧蹙。
经过大半夜的休息,婉婉已经恢复元气了,她开始思索要如何面对天亮后的另一场劫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渐近的脚步声,两双眼睛同时睁开了。
婉婉轻灵的身于敏捷利落地攀爬上两丈高的帐棚支架骨干,这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难,就像在爬树一样。她挤身躲藏在狭小的空间里,蓄势待发。
依然躺在地毯上的那个人则是瞠大了那双沉敛幽深的蓝眼,流露出不敢置信的讶然,嘴角噙着隐不去的淡锁笑痕,决定以静制动,默观一切变化。
进来的人果然是黑二当家,猥琐的小人还是忍不住想来一展魔爪。
“咦?人呢?”心中的讶异还来不及收起,从上而下的人影便已先跃上他的后背,对着他的嘴鼻间撒下一团粉末让他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昏眩黑暗。
“咚!”的一声后,便见黑二当家倒地不起。
婉婉丢开手中已经被捏碎的珍珠耳环坠子,迅速拔出发髻里的细长发钗,插人黑二当家的咽喉,结束他的生命。
“哇!”突然,颤抖不已的尖叫声自婉婉的口中发出,“太可怕了,我居然杀人了!”
她吓得松开手中的凶器,逃离那一具尸体和在地毡上汩汩蔓延开的一滩墨红血浆,只想躲回荆野王身边。
然后她不期然的对上一双灿亮的蓝眸,恍如隔世般的彼此相互凝望,犹胜千百万语。在炽热的眼波传递中时间的洪流仿佛可以就这么静止不动。
喜乐交集的强烈情绪在境婉的心中激荡着……
他的身体恢复了吗?
随即她想起他目睹了刚刚的那一幕……老天!
他居然一声也不吭,只是躲在旁边装聋作哑的看好戏,任由她一个人卖力的博命演出。
真是大可恶了!
荆野王的食指飞快地轻点了一下婉婉想高声抗议的小嘴,制止她引起骚动,接着他的手指轻佻地滑向她的柳腰,利落地解开她的腰带。
婉婉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心底的问号一个大过一个。
他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黑族人的地盘耶!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会突然“性”起的想脱她的衣服,然后再—一
荆野王低下身子轻抿着唇像是在压抑什么,他徐缓地脱去婉婉的靴子,诡谲地朝她亮了亮,一点也没有困难地搜出暗藏在夹层里的小刀。
他脸色一凛,对着她的耳畔压低声音道:“借用一下你的武器,趁黑王还没回营前,我去偷千里驹。等我回来。”
“你欠我一个解释。”他居然知道她的秘密!婉婉不禁有些气恼,也由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心中充满了疑团。
“而你我亲爱的,则欠我无数个解释呢!”他轻笑着。
啊?这么快就要翻旧帐了?时机还不太对吧?
他昨夜才在鬼门关口徘徊,有可能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吗?
苍天有眼,她误打误撞的用了吸血去毒这一招,当真奏效了!
婉婉不依的揪住他的衣袖,“你的伤还没全好,我也要去。”
荆野王斜睨了外头守卫映在帐棚上跃动的影子一眼,他挑起婉婉的一络发丝凑近鼻间闻了一下,“很香的味道别让血腥给玷污了,我的作战经验告诉我第一次杀人可以凭本能冲动,第二次就要靠勇气,第三次以后呢?你没有这种训练。”
“啥?”婉婉感到一头雾水。
“我怕透了你会继续在我耳边嘶吼哭嚷着不准我死的话,所以我会安全的回来别担心。”
“你都听到了?你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婉婉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每一个字!”他既狂猛且激烈的将她揽紧,朱唇迅速被他给擒掠。
似火般的热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柔情似水的缠绵。他极温存的呵宠着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辗转怜爱着她的唇缘、冰肌玉颜、柔颈雪肤、轻颤的娇躯没有一处他想放过,他要将绵绵密密的柔情全数向她的心灵深处传送。
若不是身在敌营,荆野王知道他水远也不会将婉婉给放开。“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么深情动人的呼唤让他的魂魄怎么也不敢弃她而去。
她的泪永远牵动着他心里最深沉的痛,他不舍得让她这么为他哭泣一辈子。所以,他熬过了毒性发作的关键时刻。
她为他吸毒疗伤是主因,也许还有一点侥幸,因为绝大部分的毒伤就落在早已上了金创灵药,血脉封死结痴的肌肉上,自然扩散蔓延不易。
婉婉晶亮的秋瞳瞅着眼前这张落腮胡纠结,刚毅黝黑的男性脸庞,手指轻地着自己微痛的脸颊,只怕她这辈子往后的每一天都要痛上几回了。
这样不是太棒、太美妙了吗?
她唇边挂着甜美的笑靥,柔声恳求着,“但是,这里还有黑二当家的尸体,我怕啊!”
荆野王的眉挑起!明白她的固执,但他只是爱怜的捏摸她的俏鼻,炯照的眼里满是坚持,“我不让你跟。”
语毕,他大手一拉扯开铺在地面的地毡,覆盖住那一具难看的尸体。
不守信用的家伙,死有余辜!
他挺直腰秆,庞大的身躯迅速消失在帐棚外。
他那正邪兼容的智慧心思,长发飞扬的野性弧度,狂魄的风采,犹胜阴狠的豺狼。
婉婉不禁看得痴了,明明就是一只狡狯练达的胡狼,怎会错把他当成外表野蛮凶残无谋的大黑熊?
她真的错得糊涂呢!原来第一眼的印象一点也说不准的,男人哪!果真是要用心、用时间来了解的啊!
嗯!不让她跟是吧?那偷窥总可以吧!于是,婉婉撩起帐棚开口的一小角,注视着外头的动静。
不看还好,随着一幕幕叹为观止的惊险映人眼帝,婉婉的心越提越高,差点就迸出胸口。婉婉数着,一个、二个……十五个、十六个……数到后来,她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黑族人倒在荆野王的脚下。
她记起了他曾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的刺杀黑熊,现在他又为了她的生命安危拼命。他的身手敏捷如猎豹,狠戾如统驭万兽的狂狮,气势如出闽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