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原本安静的坐在角落很久的一名东方女子,这时走到男人的身旁,眼底充满压抑的复杂感情凝视着他的睡容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之后,才在他身旁的一张高脚椅上落坐。
酒保眼睛为之一亮,在心中惊叹道,冷艳的白皙脸庞、如飞瀑般的及腰黑直发,即使穿着极普通的牛仔衣裤,却难掩她浑然天成的美丽风采。
哇!
好漂亮的东方宝贝呀!酒保忍住想吹口哨的冲动。如此的美人儿居然会出现在这龙蛇混杂的酒吧,似乎颇不寻常呢!
他用英文问着:“你要喝什么?”
女子摇摇头,纤柔皓腕搭在吧台上,两指中间夹了一张五十块美金,指着身旁的男人,以流利的英文回道:“告诉我有关他的事,这张钞票就是你的了。”
酒保一挑眉,沉吟了半秒后,便抽起她手中的钞票,放进自己的口袋中,“你想知道什么?”
“你所知道的一切。”
女子幽暗难测的黑眸冷觎着身旁熟睡的男人,沧桑布于眉间,落寞刻于眼角。
他的霸道自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什么样的事造成他这般狼狈颓废呢?
酒保倒来一杯啤酒给女子,笑着道:“我请客!我知道得不多,你的钱会花得不值得。”
“无所谓。”
女子耸耸肩。
于是酒保开始提供少得可怜的情报,“大家都叫他麦可神父,因为他终年穿着黑色的神父袍,又常常开飞机帮教会运送补给物品到山区去。”
“他还做些什么呢?”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他是个神父?
酒保继续说着,“可是他的生活习惯一点都不像神父!他经常在我这儿喝得烂醉如泥,喝醉了就一个人安静的睡觉,不像一些醉鬼总是喜欢吵闹滋事。他酒醒了之后,便开牌局赌梭哈,没人能赢得了他的钱。乖乖!你真应该亲眼看看他那一手神乎奇技的玩牌功夫。可奇怪的是,他赢了钱之后,又一古脑儿全丢给教会,让他们去买医疗用品好送到贫困的山区去。”
他不在乎金钱?
是因为没有提款卡方便他存提款吗?女子的声音瞬间变得干涩,“他有朋友吗?”
“朋友?”
酒保摇摇头,“没见过,实际上他连个女人都没有,又哪来的朋友?不过,他不接近女人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神父身份蛮符合呢!”酒保干笑一声,只顾着下评语,并没注意到女子的脸颊大大的抽搐了一下。
酒保接着又说:
“我想,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你不用再费心找别人问了,因为没有人知道得比我更多了!”
女子的唇角满意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最后一个问题,他的飞机停在哪里?”
“往东走十公里,那儿有一个小机场,专门给单引擎飞机停放用的,我记得麦可神父提过他的飞机叫做‘Saint j(圣洁)’,他明天一早要飞往山区一趟。”
“谢谢你。”
女子站起身,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来覆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唔!
这间酒吧的冷气还真强呢!女子忍不住揉搓着自己仅着短袖T恤的光洁臂膀。
唉!
如果她记得把围巾带来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让他更暖和。
酒保看着女子的举动,深深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电波在她和麦可神父之间流动着。他看着她面前那杯原封不动的酒杯问道:“你不喝啤酒吗?我请客的啊!”
女子挥挥手,既是拒绝也是道别。“他已经醉成这样了,我能不清醒吗?”
酒保好心的提醒女子,“哥伦比亚战乱不断,这一区向来都不平静,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女子看向自己修长利落的双腿,信心满满的露齿一笑,“我不怕,因为我有护身符!”
* * *
“塔台,Saint要求起飞。”已载满补给物品,四人座的单引擎小飞机透过无线电传来声音。
“这是塔台,Saint准许起飞,请使用右侧跑道。”
“确认,右侧跑道。”
飞机前端的螺旋桨开始转动,机身也滑向机场右侧的跑道,小飞机开始加速,在跑道尽头飞离地面,收回起落架,没一会儿,便已经在两千公尺的高空上飞翔了。
突然,机舱的后头发出一道异常声响,驾驶偏过头专注倾听着。
他暗暗忖度,是平衡翼那儿出了问题吗?还是教会这次是送什么活蹦乱跳的家禽牲畜到山区去?应该是这样了,因为如果是飞机本身的问题,不会只有发出一个声音就没有下文。
他放宽了心,调升操纵杆,将飞机的高度又拉高不少。
他才不管飞行高度和速限这码子事,天空是如此辽阔宽大,却还要弄出一堆人为限制,压缩自由翱翔飞行的空间,真是乱无聊一把。
“嗨!大飞。”
正当他自我沉醉于飞行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蓦的自他背后窜出,紧接着傅蓉颖的身体就迅速爬过驾驶座旁的狭隘空间,来到并列的乘客座上,一秒也没浪费的绑上必备的安全带。
她随意的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头发,圆瞠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毫不客气地凝视着殷名飞。
“老天!你……”
他被吓得惊掉了三魂七魄。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怎么找回说话的能力,只能用呆滞木讷的嗓音问道:“你……你怎么来的?”
五年了,他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她,谁知她就这么突然冒出来!
记忆中,她也曾经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带给他一连串惊讶,那是在时代广场,那一个跨年狂欢的深夜……不行!殷名飞猛甩着头,想丢开回忆。
这些记忆老早就该忘了,他死寂的心连淬炼的硬钢也没得比。
殷名飞拉长阴沉的脸孔,张开躲藏在胡子底下的唇线,用力叫嚣着,“你快滚下我的飞机!”
“从这儿?你那么喜欢看到我粉身碎骨啊!”傅蓉颖可是有备而来,就连吵架的版本都准备了好几个。
哼!再也不把他的命令当成圣旨般遵从,再也不管他那劳什子鸟哲学!
“你故意躲到我的飞机上,杀我个措手不及。”殷名飞的眼睛眉毛全都皱到一块了。
她嘴角痛快的噙着笑容,伶牙俐齿的回道:“当然了,只有在飞机上你才不能把我给赶走。我昨夜跑到那个教会问清楚了,根本没有什么麦可神父,你只是帮忙开飞机的人而已!”
殷名飞懊悔的瞪着她。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傅蓉颖倾身淡觑着他,嘴巴叨念着,“今天一大早,我趁着教会的人忙着装物品没空注意时,偷溜到最后面的乘客座下面躲着。唉!缩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害我到现在都还腰酸背痛呢!真是的,你怎么不弄一架大一点的飞机?”
还抱怨?谁强迫她上飞机来的?
“你到底跟踪我多久了?”殷名飞胸口的气闷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瞪着她。
她撇撇嘴,态度轻松的道:“也没多久,半年前我就来波哥大了,直到昨晚才找到你。”
他翻着白眼嗤叫着,“你真的从那个包裹的邮戳找到这儿来了?”
五年前,他的E-mail没更换过,但是她也从不和他联络。直到半年前,他的E-mail传来一封求救信,她请求他帮傅允风一个大忙。
他想,准是惊天大事她才会主动才他,于是他便应了她的要求组装一对多功能的手机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