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寇儿一驻脚,便毫不犹豫地提起热水桶旁的另一桶冷水,不假思索狠狠地往霍赦霆头上淋去。
一阵矫情娇媚的惊呼声伴随而起,轻易压过霍赦霆忿忿不平的抽气声。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娇滴滴的声音?
桑寇儿和霍赦霆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转头望向门口,惊见站着一名打扮妖艳动人的女子,而她竟然是一脸错愕,掩口而视地瞪着他们看。
“我的天哪,大爷你——”一大堆的话,含糊不清的听不清语意。只见她像作戏般奔向情人,激动地拿起她那可能在香水中,浸泡了三天两夜的手帕,使命地往霍赦霆的脸庞擦去。
弯下腰的胸脯几乎呼之欲出,拚命地往他身上靠。
“天哪,一桶冷水就这么浇下去,你存心害你主子,是不是?”她活像个泼妇地对寇儿喊道。看见她这副模样的寇儿,不禁怀疑自己发起飙来,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如果是的话,她情愿被她给熏死,也不愿“活”得这么难看。
“你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定律仍是不变的。而你面前这男人,准会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久!”寇儿轻蔑扫视过霍赦霆的俊容,瞧他一脸溶在这陌生女人柔情里的陶醉样,更是令她不由自主的吃味,浑身不对劲。
这打扮艳丽的女子,闻言用手掩嘴惊喘出声。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这位黑船长,她都是这么称呼他的,竟然如此放纵他的手下,甚至因那舱弟诅咒的话?展开难得罕见的笑容。
“黑船长,你也不好好教训这小子,让他这么放肆。如果这么一传出去,说你连手下都管不住的话,那你的面子哪挂得住嘛!”她狠狠地朝寇儿怒瞪了一眼。
“说得也是,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怎么忍心把他的后路给斩了。善心如你,就别要求太多了。对了,怎么尽提他,你不担心我吃醋?”他话一歇,手一揽,轻易地在惊声笑语中,将那女子拉进澡桶中,桶中的洗澡水,因而纷纷溢出桶外。
“你好坏,你看看,都把我的衣裙给弄湿了!”她话是这么说,但整个身躯却像蚯蚓一样,柔若无骨地倚在霍赦霆的胸前。
两人不堪入目的暖昧动作,全在寇儿眼前不作避讳的一一演出,压根忘了有她这一号人物存在。或者可以说,有她的存在。他们表演得会更精采,嗯——至少霍赦霆是如此。
在这时候,桑寇儿才真正清楚他和这女子是什么关系。是哟,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肯上岸了,因为他早就料定会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来。
可恶!她恨不得杀他个千刀。寇儿自己也不知为何,心上总像蚂蚁钻动,莫名万千。她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两人,在澡桶中互相爱抚,而不能动弹。
那女妓胸前的衣襟被拉开了,赤裸白皙的肌肤在水中更显得撩人。涂满胭脂的嘴唇,微启地等人去尝。而霍赦霆一点也投让她失望,立即炽热地填满掩上红唇。纤瘦的身子几乎溶化在他那赤坦结实的胸膛上,嘤嘤的缠绵声听得寇儿涨红了脸。
“黑船长,你那稚气未脱的船弟,还杵在那儿呀,让人家挺害羞的!”她低声柔语道。发亮的脸庞堆满了情欲,压根不会去介意有旁观者的存在,尤其还是个嘴上无毛的小伙子。不过那小子盛满敌意的眼神,看得她心底疑云四起,那眼神好像是——
霍赦霆咧嘴而笑,直又挺的鼻梁亲喏地探索着名妓青琳的颈脖子,带着挑逗的黑眸空过她的发丝,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桑蔻儿。
从他看她的眼神,仿佛他亲吻的美人是她,而非青琳。
蔻儿再也受不了了!他们怎么能无视于她的存在,甚至还当面嘲笑她?!该杀地,她诅咒他——诅咒他吞口水毒死自己!她咬牙切齿地侧过身,闪过澡桶,气呼呼地冲出仓房,为了宣泄自己的怒气,她随手带上门的力气,大于足以震昏一名大汉。
当桑蔻儿“砰”一声关上门,澡盆里那两副火热的肉体,骤然停下了所有爱抚的动作。
“怎么了?黑船长,咱们还没尽兴——”青琳抬头问道。
“把衣服穿上!”霍赦霆前后判若两人,冷冷地命令道。他沉默默地披上长袍衣衫。”我会付钱的!”他双手抓过湿淋淋的黑发,继续补充道。
“无功不受禄?但——我陪你演了一场戏,是不是?”原来着急狐疑的青琳,突然降下音量,一副了然于心地笑着说。
“演戏?有必要吗?”
“有,绝对有。因为想让一个女人吃醋,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当她的面和另一个女人亲热,你说,我有没有道理?”她嗲嗲声嗲气地说着。
霍赦霆愣了一会,继而恢复神色。那双沉稳的黑眸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青琳,“你知道她是女人?”
“哼,我青琳在男人堆里穿梭,还分不出男女吗?”她双手环胸地说道。
其实真正让她识穿的原因是,那小伙子盛满妒火的眼睛。如果这妒火能烧死人的话,她早就横尸在她面前了。唉,这丫头八成已爱上了这船长,可是这也没什么好讶异的,毕竟眼前这男人,可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恐怕只要是女人,哪怕是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太婆,肯定都拒绝不了那致命的魅力。
虽然她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过往停留的时间又短暂匆促,但她敢打包票,他神秘的面具后,不是达官贵族,要不就是富可滴国的人,总而之,在她面前的绝非一般普通老百姓就对了。
“你为什么要演这一出戏,难道——”青琳睁大眼睛,双唇微启地猜测着。
“别妄下定论,这不是你的职业!”他怏怏阻掉她的猜测。此时的他不想再花任何心思去解释什么,他压根不知道刚才的举止有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的,他喜欢看蔻儿眼底冒着火花,而他也自然而然地做了,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掌握局面。
天晓得这时的他,多么需要这种操控感,否则他会像身隐泥沼的小孩,愈是挣扎隐得愈深,而桑蔻儿就是他所说的沼泥,一个天生为他而设的陷阱。
“你走吧,明早我会派人送银两给你!”他下逐客令。现在他极需冷静冷静,太多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得利用这时间,好好整清自己对蔻儿的感觉。只要一到杭州,他俩就分道扬镳,再也扯不上任何联系,他不断的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个事实。
但他又为什么这么做!霍赦霆不断对自己严刑逼供,而最后心中的答案却是他不想去分析的,但他不得不承认——是的,他吃醋。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一天,当他瞧见冷鹰拥着蔻儿时,此时胸中像是有股熊熊怒火在烧,烧得他无法思考。
就像前些天,他知道她放松桅绳,纯粹是意外,但他却顾不了理由地责备她、斥怒她、骂她。他想尽法子想让彼此的关系恶劣,他抵挡不了她的笑声,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不由自主地吸引他所有的视线。
“你以为我娘叫我来的?你可知道我那群姐妹们都竟相争夺着来找你。要不是我压得过她们,今天陪你演这场戏的还轮不到我呢。话说回来——要是你现在就走出去,被那丫头撞见了,还不是白费功夫了吗?”她踮起脚尖,将手亲密的环上他的项背,好像勾引不到他不死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