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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老爷。”言于亮转向沉老爷。

  沉老爷子脸上的怒容敛起,老脸上堆满笑意。“是!”

  “我家舅爷吩咐,一定要请沉大小姐赴宴。”言于亮强调“一定”、“务必”等字眼。

  “是。”他懂。其实言于亮不强调,沉老爷也会识时务地把女儿送到傅相横的面前,任凭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可是胆小如鼠又嫌贫爱富,就算把女儿当菜卖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我家舅爷最讨厌别人放他鸽子。”言于亮再次强调。

  “是。”他懂、他懂。沉老爷拼命地点头。

  “那沉老爷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言于亮要沉老爷的保证。

  “知道、知道……”沉老爷点头如捣蒜。言于亮前脚刚走,他便转头对大女儿下令道:“你明儿个给我妆扮得漂亮一点,准时去赴宴。”

  “我不要。”

  “你不要!你若是再说一句不要,那我就真的把你的书给烧了,一本都不留。”沉老爷待客人一走,又对女地撂下狠活。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若是云姜肯乖乖地听话,那他保她的那些书平安无事;若是云姜胆敢跟他作对,那别说是书了,就连云姜,他都能翻脸不认她这个女儿。

  云姜是何等的兰心蕙质,当下便听明白她父亲话中的含义,所以她会乖乖地听从父命,准时赴傅相横的邀约。

  “我要去。”

  云雁一听傅相横只找云姜游船却没找她,心里那股不服气等到一干闲杂人等全退下去之后,马上爆发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她跟云姜站在一起,大伙就会只见到她的好,完全无视云姜的存在,而她也一直以她高云姜一等而自视非凡,不把云姜这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看在眼底,但傅相横这次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只邀云姜出游呢?他这样岂不是把她看得比云姜还不如吗?

  不行!这口气无论如何她也忍不下。她要再见傅相横一面,她要让他知道有她沉云雁在,就永远没有沉云姜出头的时候。

  云雁趾高气昂,翘高着鼻子说话。她不是在求云姜带她去,她是命令云姜一定得让她跟。

  “我明日也要去游湖。”

  “行。”云姜满口答应,反正那船是傅相横的,又不是她的,她做个顺水人情,一点也不嫌麻烦。

  当然啦!要是云雁跟傅相横相谈甚欢那就更好了,她也就不用虚以委蛇地应付那个神鬼似的国舅爷了。

  第三章

  “你为什么带她来?”游湖时,傅相横刻意安排云姜坐在他身侧。而就在云雁被众人拱上台弹琴时,他的身子挨着云姜的身侧,以耳语问她之所以带云雁来的企图。

  企图?

  “不!云姜没什么企图。”他想太多了。

  “那为什么带她来?”傅相横要的是与云姜独处,研究一下她的人。

  “她想来,而傅相公似乎也没交代不许她跟,所以云姜便大方地应允,让妹子同行;怎么?傅相公不喜欢吗?”云姜反问傅相横。

  她笑,而那笑意却不曾深及眼眸,她这样的笑类似于嘲讽。

  她知道傅相横对云雁不是没兴趣,只是,他不太习惯有人对他不屑一顾,所以才让他的心里,觉得不太爽快。

  或许她该想个办法来图个清静,或许她也该学云雁那样,对他媚态使尽,让他以为她对他有意思,那么他就不会想现在这样,为了颜面问题,尽缠着她不放。

  “你笑什么?”傅相横看着她,脸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她神游四海,陷在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里。

  云姜没回答他的问题,到是仔细地听起云雁弹的曲子。云雁的声音轻柔,唱起曲来像阵温柔的风似的,让人觉地神清气朗。

  明珠那丫头,她怎么会认为她能赢得过云雁,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让傅相横看上呢?

  “你——”傅相横想跟她闲话家常。

  云姜却打断他。“我想听曲。”她不想跟他说话。

  而傅相横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是要他别打扰她!好呀!这妮子当真以为他对她有兴趣是不是?

  拜托!他要真对她们沉家姑娘有兴趣,那依他的品味,他会爱的、去看上的也是她那天仙似的美人妹妹,而不是她,她干嘛那么骄傲?

  哼!丑女果真是多作怪。

  傅相横心里满不是滋味地帮云姜打了一个恶劣的分数,他在冥冥中约略明白,这姑娘家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这种感觉对贵为国舅爷的傅相横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令他多少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为此,他才不管他姊姊到底对他耳提面命地说了什么呢!

  像这种心高气傲、才能皆无的姑娘家,他一点都不稀罕,傅相横负气地将脸别开,这一天,他没再主动开口跟云姜说过一句话。

  “怎么样?”

  傅相横一散宴,就让姊姊淑妃给传进宫里。淑妃一见到亲弟弟,连忙差人伺候,而闲杂人等一退开,淑妃就紧拉着弟弟问起沉家两位姑娘。

  提起云雁,傅相横是赞不绝口。

  “那沉云姜呢?”

  “沉云姜!”傅相横皱起脸,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姊,你别提她了。”

  “怎么了?”

  “那沉家大姑娘阴阳怪气的,我不喜欢她。”他直截了当地说,省得他姊姊胡思乱想,真把他推给沉云姜当相公。

  “阴阳怪气的!”淑妃皱起脸,不明白弟弟所说的含义。在她的印象里,云姜那孩子只是不多话,怎么阴阳怪气来着!

  “你呀!该不会是看云姜不如云雁漂亮,所以就专打落水狗,说云姜的坏话吧?”

  “姊,我是那种人吗?”傅相横呷了口香片,润润喉,这才说起今天一整天所发生的事。

  “你弟弟我可是费尽心力去讨好那个沉家大小姐,我找了许多话题想跟她聊,想多了解她一点,可是,你知道她总回答我什么吗?”

  “回答你什么?”

  “她说她想听她妹妹唱曲!怎么?奇不奇?她说她想听她妹妹唱曲耶!活像她这辈子还没听过她妹妹唱歌似的。”一说起这事,傅相横还是心中有气。

  他堂堂一个国舅爷还从没让人这么看轻过呢!那个沉云姜先是不买他的账,不出席他的晚宴,继而还跟个卖菜的小贩说说笑笑。

  那个当口,他的确心里不太舒服,的确是想征服沉云姜;但经过今天一整天跟她相处下来,他最后只能说——他输给她了。“姊,我实在是没办法跟那样的女子相处。”

  “可是,我记得前年我遇到沉家姊妹的时候,沉云姜她是蕙质兰心、足智多谋,她——”淑妃又要话当年了。

  傅相横一听姊姊的话题起了个头,他的眉头当场垮了下来。“姊,你别再说当年那件事了,那事我都会背了。”那一年,姊姊肚里怀着孩子前往避暑山庄途中,一行人遇到大雨,避居平山山里头的一座小庙里,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撞上了山贼。

  两个护卫护着姊姊离开,到了山下,避居在一户大户人家中。

  那户人家不知道姊姊的身分,怕收留陌生人会招来麻烦,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最后是他们家的大小姐偷偷地收留了他姊姊。

  那户人家姓沉,想当然尔,他们家的大小姐就是沉云姜。

  云姜对于他姊姊先是有收容之义,后又有接生之情。听说,他那个不满三岁大的侄子就是云姜接生的。

  那年他姊姊遇劫,又惊又恐,孩子不足月便急着落地,当时在临时找不到产婆的情况下,云姜大胆地接生了当前的太子殿下,当然啦!沉家一家子都不知道他们家里来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但事后,他姊姊跟他谈起云姜时,总把云姜说得像神仙似的那般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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