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见到凯文先是一愕,心中兀然涌现一股陌名的激动,令他想拥抱眼前的孩子,就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
怎么搞的?不禁自问。他根本没见过眼前的小男孩,何来此种特殊感觉,难道是想“婚”头了?看到小孩就想到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啊!他从没想要小孩。但如何解释他对小男孩的心生爱怜呢?
“小朋友,老师没教你过马路前小心有没有来车吗?”他蹲下来对凯文说。
只是望进凯文那双湛蓝的眼眸,他便讶异地讲不出话来。这样清澄地映着自己翦影而似曾相识的眼,难不成他与眼前的孩子有什么关连?
他试探地伸出手,轻抚他细软如丝的头发,便觉暖流从心里流过,足以驱走寒冬的暖意,似如阳光洒进心田,暖烘烘的。
凯文痴望着眼前的雷恩。不知怎地,他觉得眼前这名操着生硬中文的外国人很亲切,虽然说的不大标准,但是……这种轻柔抚摸的方式,竟令他想到爸爸。住在很远很远的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他好希望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和自己的爸爸一起生活,为什么爸爸要一个人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呢?每次问妈妈,妈妈都说因为大人有很多事要忙。但到底是什么事呢?妈妈总说他长大就会懂,怎么什么事都要长大才懂啊,现在不能懂吗?
他没见过自己的爸爸,那么他怎么认得出哪个是爸爸?他又不像小醇哥哥和贾伯伯住在一起,当然不会认错。要是爸爸回来,他怎么知道他是爸爸呢?
他盯着眼前的雷恩,忽然想起他曾问妈妈,为什么他的眼睛和大家不一样?妈妈说,他的眼睛和爸爸一样特别,只有被神选中人,眼睛才和大海一样。
那么他——会是“爸爸”吗?
犹豫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你是……爸爸吗?住在很远的爸爸吗?”
雷恩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什么问题都被问过,唯独这……太扯了!
“小朋友,你没见过你爸爸吗?”虽说半路认爹很不可思议,不想伤害孩子心灵的他,尽量以平和的口气问道。
只见凯文头儿一低,眼底盛着泪水,委屈地摇头,哽咽地回答:“没有。”
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来看他呢?他愈想愈伤心。
雷恩看得好心疼。他掏出手帕,替他将眼泪拭去。“原来你没有爸爸啊。”他怜惜道。
凯文不悦地更正他。“我不是没有爸爸。我爸爸住在很远的地方。他跟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神选上的人。”
“哦?”他的说法引起雷恩的兴味。“怎么说?”
“妈妈说,只有被神选中的人眼睛是蓝色的,就像故事书里的人一样。”
“你爸爸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知道男孩错认的原因了。“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说不定叔叔认识他?”
连他都不清楚自己为河想帮助这名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是因为他那双熟悉的眸子,抑或是他给予他亲人的感受?但他却怎么也不愿看到悲伤盈满那幼小的双眸。
“真的吗?”他的小脸因这消息亮起来,咧嘴笑着。“我爸爸叫雷恩。”
他恍若雷击地瞪着他。世界上叫雷恩的人那么多,他何必一听到就那么激动?难不成他真认为眼前的小男孩是自己的骨血吗?
“他姓什么?”他急问,见凯文呆若木鸡,他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凯文。”
全然的失望充斥他心头。
这箅什么?他随即骂自己,难道他希望他说他姓白吗?可笑啊!白雷恩。
“凯凯——”清脆如铃的叫唤使他抬头一望。
高跟鞋敲击着马路,自远而近。他的眼眸盯着眼前的女人,心随着鞋跟的节拍敲击着胸膛。
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套装的女人自远走近,优雅的姿态一如乘风而来的仙子,庄严不可侵犯,挽起的头发有几丝垂落肩头,衬出她自然散发的女人味。
好一双纤纤玉腿!雷恩在心底赞赏着。虽然裙子的长度到达膝盖,但露出的小腿却迷人至极,纤细却仍有应有的线条,由小腿肚到脚踝,画成一道优雅的曲线,而脚踝两方突起的小山丘,看来性感得让人流口水,不禁羡慕围绕它的黑色系带。
看她走来的模样,自信十足,不怒自威,想来是刻意营造女强人的印象,但却抹不去骨子里散发的娇柔。
明明是白天,为何他会有一股喝醉的感受,一种微醺的晃动。脑子一片空白地随着心跳起舞。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白雷恩会在这儿?她的心在见到雷恩的瞬间狂跳,脚步也不自觉慢下来。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思及这层可能性令她脸色大变,便面有寒霜地武装起来。
白雷恩注意她迟缓下来的步伐与明显的敌意。为什么呢?他没见过眼前的女人哪,如果他见过铁定能记住,这样的美人儿要忽视太难了。
“妈咪——”凯文奔人母亲怀中,叫雷恩吃了一惊。
她竟是小男孩的母亲,他原以为她可能是阿姨之类的,真料想不到!
唯心在见到儿子没事后松一口气,放心不少。“你这小捣蛋!叫妈咪和干妈急死了。”
凯文嘟着小嘴。“我以为莎梅姨在同我玩躲猫猫,可是却找不到她。”
“你啊!乱跑迷路,害得大家四处找你,是不是该罚?”
凯文小嘴一扁。“啊——”
“希望别罚得太重才好。”雷恩道。
唯心才发现和儿子说话竟忘了他的存在。
是她太多虑。白雷恩不可能知道什么,他不过是碰巧出现此地,根本不可能知道凯凯是他儿子,否则早在几年前就行动,不致拖到现在。
“凯凯,去和叔叔道谢。”她推儿子上前,双眸仔细观察眼前的雷恩。
雷恩摸摸他的头。“下次不可只顾着玩,让家人担心喔!”
凯文用力地点头,不舍冷看他一眼,回到母亲身边。
“谢谢你,白先生。”唯心泠淡而有礼的道谢。
她认得他。有趣!
只见他露出足以吸引天边鸟儿飞降的笑容,对她说道:“我们以前见过?”
太大意了。唯心忍不住心惊,这样下去很容易便露出马脚。她立刻镇定自持,以一贯面对难缠客户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白总经理的名号教人无法忘怀,商界何人不知呢?”
“哦?”雷恩眼底写着一丝兴味。“没想到我很少来亚洲走动,也会有人认得出我?”
“您太谦虚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她疏远地回道:“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微微一鞠躬。“告辞了。”
帮一身汗的儿子擦完汗,牵着手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替他脱外套,并把他的袖子挽起来。“你看你……玩得一身汗,也不知道要脱件衣服。”
雷恩盯着眼前的母子,在心头玩味她的态度,却于此刻发现到……
蓝月亮!属于白家男性的遗传特征。
不可能。他的心兀地绷紧。
还没回过神前,他便已叫住正欲离去的母子。“请留步!”
唯心的心脏少跳一拍。他为何要叫在她?难不成他发现凯凯是……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面对他。“还有事?白先生。”
雷恩抓起地上的球。“别忘了。”他走近,以验证自己所见不假,并笑着把球递给一脸防备的唯心。
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见到这孩子时,那股特殊的感受,因为他俩本就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