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毒死你?”她没好气地答道。
真是的,结个婚罢了,搞这么多的随从、仆人,摆谱吗?害她连个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这个讨厌的婚纱,根本就是古人怕新娘逃婚设计的,再漂亮都没有用,变成别人的嘴上肉,有什么好开心的。
雷恩却笑了。“真可爱。原来你也有可爱的一面。”
唯心瞪他一眼,可惜白纱遮住了。可爱?真是气死人了,那种口气、语调,跟夸奖小狗小猫有什么分别?
一进教堂,便被内部独有庄严肃穆的气氛给感染,不由得认真,那是经过历史粹链,能带给人们平静祥和的感受。
风琴弹奏的结婚进行曲响起,画破了宁静。唯心突然有种想回头逃跑的冲动。
怎么搞的?她原本是为了凯凯的关系,打算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反正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但现在……
她没法儿在上帝面前,在这种认真肃穆的圣堂上,发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誓约。莫名的有种恐惧架着她,她认为上帝会当真,当真认定她想嫁给白雷恩,那么她就永世不得离开这个男人了。
怎么办呢?无路可逃。
就算她想,白雷恩也不允许她逃。他是那么笃定,令她不知所措。
“你还有机会反悔。”她大方地对他说。“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雷恩再度一笑。“如果让你趁机溜走,我才会后悔。”
站在神父面前,他的表情那样虔诚、眼神如此坚定,他真只是为了凯凯而伺她结婚吗?总在他专注的蓝眸背后,还能发现一些更为深刻的东西。
他……爱她吗?可以这样幻想吗?
抑是,她为他所吸引的自欺欺人呢?
“如果有人反对,请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否则……”
“我反对厂
反对、反对、反对……
字语飘荡回响在教堂之内反复着。教堂的门大开,灿烂的光亮下,一名身着皮衣皮裤,载着蓝色太阳眼镜,身材玲珑有致的女郎站着。
阳光倏地变得刺目,那发自她身后照亮的万道光芒,令人有些睁不了眼,直如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射一般。
唯心突然觉得背上寒毛突起。她打赌,女郎怒气冲冲的杀人气势,全是冲着她来。
她如一头母狮般走来,骄傲尊贵,不容违背。
“你竟背着我做这种事。”她的语调如同十二月的寒风。
唯心第一次发现白雷恩在人前矮一截。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他近乎忏悔地说。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可带过的吗?”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理由。”
“你把我当什么?”她逼问道。“朋友。”
她突然地沉默下来,苍白的脸色恍若被人痛殴一拳。“朋友……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你对我难道没有任何感情吗?”
雷恩不说话,他的面孔已透露了答案。“理惠……”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弥补你……”
理惠嗤之以鼻,气恨地瞪眼。“弥补?你拿什么弥补我?钱吗……我并不缺,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平复我心里的痛吗?弥补就能抚去我心底的创伤吗?”她忿忿地指责。
她双手握拳,霍然转而面对唯心,一把掀开白纱头盖。不是很清楚情况,还在小心观察的唯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那对气愤而怨毒的眼眸,在看到她面目时,有一闪而逝的惊愕与嫉妒,而后再度被气愤所淹没。
雷恩飞快地挡在她身前,将她安全地藏在身后。
“不关她的事。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有气你大可出在我身上。”
嫉妒、不甘心、满腔的忿怒,一古脑儿全数涌进神田理惠的心室;苦涩更涨满至她咽喉,痛彻心扉。
她的确很漂亮。就连她身为女儿身,都不得不赞叹她的吸引力,更何况是白雷恩……
来此地之前,她并没有什么主意,可说是脑中一片空白,只任凭本能,将她带到此地。
她知道她可能会自取其辱,她心里清楚……但她就是想知道,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赢了她;-她一直没成功占领过他心中的圣地,除了安娜,其他的女人也没有。既然是死人,就不可能复活同她争,她一直这样认为。但,现在,她却惨败。
败得一塌糊涂……败得全无一丝复活的机会……
白雷恩真的爱她。
她太了解他,眼前的紧张神态不是装出来的,凝视杨唯心的爱恋如此明显。而且……他还给了那个女人,她终生都不会得到的神圣誓约。
这一切……教她怎么承受?难道那些努力和付出,是为了换取今天的羞辱吗?
她可是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啊!让自己沦为恶魔也要完成这分爱,竟只换来这结果,不、不、不……她不接受!
那分累积了近十年的情意要怎么办?她……她要怎样活下去啊?
她爱他。爱的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可以六亲不认、杀人放火、堕入地狱,连命都不要;可是……可是他不要她,他自始至终要的都不是——她。
没有人了解她的心有多痛,也没有人能体会一丝丝……
“为什么?”她沉痛地问,她的身体为承受亿万倍的心痛而微微颤抖着。“因为我爱她。”
唯心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宽大的背。他说什么?他在讲火星话吗?
泪水终于被他的这句回话逼了出来。理惠深吸一口气,定定地问:“那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她的问题轻得令人不知是问人还是自问。
“因为你爱我。我很感动,我本来以为我会爱上你,但……我对你始终只有朋友之情。”他日不转睛地回答。
“朋友之情?哈哈哈……”她突然笑得凄厉。“白雷恩,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咬着牙、眼睛似要喷出火焰地瞪着他俩,像宇宙存在的黑洞要将所有光芒逐一吞食。
唯心不由打个寒颤,毛细孔瞬间紧缩。那必定是气恨到了极点,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我恨你!白雷恩。我诅咒你下地狱!”她忿恨地说完,立即如一阵风般走了。
留下面色黯淡、沉默不语的雷恩,忐忑不安的唯心和强自镇定的神父,在圣坛前、天主的见证下,心不在焉地念完圣词,完成婚礼。
阳光瞬间消失,天空像要飘雨似的晦暗不明。明亮的浮云换上惨灰的衣裳,似伤感地泫然欲泣,风也受惊地不敢出声,树木的翠绿瞬时失色,本来该是欣喜的结婚日,却被意外的访客,蒙上一层阴影。
第五章
那白色的棉花糖啊!柔软地招着手,细致如丝、轻飘飘地随风移动,如同孩提时期,看师傅拿支竹签将它们绕成一球,甜甜的滋味引人垂涎,又像是沮软的床铺,令人想不顾一切地打开舱门,直直地朝前扑上去。
哈!发什么疯!要真扑上去就摔死了。
唯心面前躺着一本杂志,心思却不在那上头,她盯着外头明亮得过火的蓝天和白云,却不停地回想礼堂发生的那一幕。
说是发生十级大地震也不为过。可怜的神父,被那样惊吓后,还得强装镇定地主持婚礼,真难为他了。
愈来愈不懂白雷恩在想什么。如果想取得凯凯的监护权,他大可不必透过结婚哪!如果真是他对未婚妻所言,全出自对她的一片“爱”意,那又太可笑了!他们两人根本是陌生人。
他的脸色从那个女人走后,就一直不太好。眼神总飘在远处,好似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