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全都缄默静待江未来的下一步行动,挥掌?抑或是抽回?全都掌控在她手里。
然而就在大家伙屏息以待时,她却跌破众人眼镜迸出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知道吗?你的儿子很爱你。”
“未来?!”穆仲芜讶然地看着她,难以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吵,我还没说完。”她看都不看穆仲芜,只是一个劲地猛盯着他母亲。“你听到我说的了,你的儿子很爱你,那你呢?你有多爱他呢?告诉他,他很想知道。”气氛再次僵凝,屋内静得只闻喘息声,同样地,众人也再次缄默静待,只不过这会儿等的不是江未来的反应,而是穆仲芜母亲的反应。
五秒钟过去了,静得足以闷死人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穆仲芜的母亲开口说话而打破,没有意外的,这份工作又是鸡婆的江未来揽了下来。
只见她赶鸭子似的将另外三个多余的人,连同她自己一起扫地出门,只留下穆仲芜和他母亲两两相望。
至于这对母子对峙之后的结局是如何呢?
江未来压根没精神去管,她此时此刻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赶紧去买沙隆巴斯贴脸颊。
天知道,穆仲芜母亲出手有多狠毒啊!她现在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发烫着,不用照镜子就可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肿得跟猪头一样。
上帝保佑,希望这丑模样明天就能消失,否则要是让周玺瞧见了,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第八章
“万能的天神啊!感谢你赐给我一个美好的星期天让我不用去上班,你真是个够义气的好姊妹。”
当江未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向墙上的日历时,她立刻朝着天花板胡乱感谢一通,只差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
原来她把日子给过糊涂了,居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亏她昨晚还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天助她也,凭藉着这个可爱的假日帮忙,她可以窝在家里一整天。
好像有点诡异喔!不过是区区一个星期假日罢了,竟会让她如此激动,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这事值得仔细探讨江大小姐究竟为何有此反应。
猛一瞧,横陈在床上的江未来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再仔细一瞧,哇!这是怎么着?江未来还真的变成猪头了。
好好的一张芙蓉粉腮竟肿了一边,在她左边脸颊上留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这正是她昨晚多管闲事惹恼穆仲芜母亲所换来的代价,同时也是造成她对这个假日特别兴奋的原因,因为那表示她可以躲在家里遮丑。
“噢!好痛!”本想利用假日继续与被窝缠绵温存的江未来忽然痛苦地哀鸣一声,然后整个人迅速从床上弹坐而起,那痛苦扭曲的表情与刚睁眼时茫然呆滞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会发出这声哀叫其来有因,怪就要怪她赖床的功力不够高强,再加上睡没睡相,老爱左翻右滚,结果一个没控制好,竟让肿胀的左脸敲到了床头柜,难怪会疼得呼天抢地了。
“我拷!痛死人了,穆仲芜他妈该不会练过铁沙掌吧?出手这么狠毒,八成是嫉妒我貌美如花,想乘机毁我的容。”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江未来仍不忘自我吹捧,真的是无可救药的自恋狂。
由于实在是卯起来痛,而且痛得连瞌睡虫都吓跑了一大半,迫不得已,她只好离开她那温暖可爱的被窝,转移到餐桌旁。
脸颊痛归痛,肚皮也不能因此而不管,人家不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也。她已经很不孝地让宝贝的桃腮杏脸受到了伤害,当然更不能再去虐待自己的胃,那可是大大的不孝耶!
她江未来怎么可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呢?
所以,以孝顺为名,以疗伤为由,她说什么都要吃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来慰劳一下自己,但大前提必须是她的冰箱里有食物。
很遗憾的,这个大前提必须被推翻,因为她的冰箱正好很不幸的空着,害得她这个巧妇无法施展一身的绝艺,来喂饱那咕噜鸣叫的五脏六腑。
没办法,虽然她非常不愿意以这张猪头脸出去丢人现眼,但因为不敢出门而饿死在家里也名誉不到哪儿去,两者相害取其轻的道理她还懂,所以她选择出门觅食。
她刻意放下一头青丝垂披在左肩,藉此来掩饰脸颊的肿胀,再戴上一副墨镜遮去那对慧黠灵眸,然后穿上以细银链为肩带的水蓝色低胸背心,复古的白色百褶短裙,踩着一双木屐造形的白凉鞋,江未来很放心地走出门,她相信凭藉着头发、墨镜,应该能发挥不少掩饰效果。再说,她今天可是打扮得很克制,既没装成火爆浪女的模样,也没模仿五○年代的嬉皮,更没把头发染得跟重金属的乐手一样,今天的她可说是收敛得异于平常,所以她自认为就算在路上遇着了熟人,应该也不会被认出来才对。
可是这世间的事向来难以尽如人意,江未来注定了会有个精采绝伦的周末假期,这一切都要怪她自己太挑嘴。
话说身为美食制造者,外加高唱美食主义万岁的江未来,是个在任何时刻都不会苛刻自己嘴巴的人,即便是已经肿了半边脸,她也不愿意随便在巷子口买个饭团充饥了事,非得跋涉到数公里之外,为的只是喝一碗热呼呼的米浆,以及吃一块葱香四溢的烧饼;当然,如果可以顺便向店里的老赵讨教几招,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主意一定,她骑着机车朝老赵豆浆店而去。不久,因为她挑嘴所引发的第一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吱——”尖锐刺耳的煞车声是江未来那辆机车所发出的,而让这辆机车发出杀鸡声音的原因则是挡在车前的一名女子。
粉红色的发夹、粉红色荷叶衣领的长洋装,以及粉红色的高跟鞋,这名女子的打扮跟某人好像喔!而这个某人很不巧的正是林诗媚,周玺的头号仰慕者是也。
“我有话要问你。”
“我?”江未来疑惑地指着自己反问,隔着墨镜的灿眸不断地打量着林诗媚,疑惑于她是如何认出她来的。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决定先探一下虚实。
“江未来,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了。”林诗媚沉不住气地吼着。
叫得出她的名字,可见没认错人,这个林诗媚的眼力倒是挺尖锐的嘛!
“林老师,找我什么事?”用肚脐想也知道林诗媚是为了周玺的事而来,但江未来还是明知故问,只因她太有同情心了,不想太早点明情况,以免可怜的林诗媚没有台词好讲。
“我都看见了,你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林诗媚双手紧握成拳,说得义愤填膺,活像要替天行道似的。
“看见什么?”江未来被骂得有些茫然,她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啊,林诗媚干嘛一开口就骂人?
“昨天晚上我瞧见你和一名小太保在夜市里拉拉扯扯,你丢不丢人啊?连那种不入流的人也要交往,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江未来本来是凉凉地掏着耳朵等着听林诗媚会发表什么样的高见,但是一听完她那冷嘲热讽的尖酸言论后,闲适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的神情与含着两簇怒焰的冷眸。
“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作‘那种不入流的人’。”平板无起伏的语调是发飙的前兆。她正处于怒火狂炽的情绪中,而引燃她发火的原因不是林诗媚指控她和穆仲芜交往,而是她言语中对穆仲芜的轻蔑,她无法容忍任何人批评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