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非得给孟少麟一点教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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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天的休养之后,朱皓月胸前的剑伤已经结痂了。
皮肉伤虽已不碍事,但她很清楚孟少麟那一掌太重,心肺之间淤血难化、筋脉大伤,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复原,更甭提要运气动武。
她没让急性子的青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怕她又急哭了。
披上袍子走出房门﹐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下床走动。
「小姐,先把鸡汤喝了才可以出门。」青儿端着鸡汤跟在她身后,颇有小管家婆的架式。
朱皓月扯开仍显苍白的唇瓣,露出轻柔的笑。
「青儿,妳好啰唆喔!一点都不像我的丫鬟,反倒像我的奶娘。」
「小姐!」青儿噘着嘴跺跺脚,神奇的是,碗里的鸡汤没洒出半滴。「喝、下、它!」
「妳愈来愈逾越了,出了皇宫,真不把我当公主看了?」
朱皓月嘴里虽说着指责的话,语气却是轻松无所谓的,反正她向来没把青儿当下人看。
「公主……」青儿皱起小脸,难过之情尽显无遗。
「好好好,算我怕了妳。」
接过碗,朱皓月乖乖的将鸡汤喝完。
趁着青儿将碗拿去厨房的时刻,朱皓月踱步至后院,目的地是柴房。
那个人还在那儿吧?
卧病在床这几日没听青儿说过孟少麟逼出银针脱逃之事,他应该是还在那儿。
推开柴房的门,一阵气味飘出,朱皓月不自觉的以手掩鼻,定睛往里头一瞧,脸上浮现出错愕。
她看见孟少麟闭目盘坐在墙角,数日不见,他的俊逸不变,但整个人却变得消瘦,那模样像是饿了好几天。
「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突然想起有个俘虏被妳关在这儿。」
孟少麟依旧闭目,没有因为有人来访而动摇,毫无变化的神情像是入定打坐,语气则满是嘲讽。
「你怎么会变成这模样?」刻意忽略他话语里的讽刺,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拜妳所赐。」语气简短,是不耐也是不屑。
「我?」她可不认为她做了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的事。
「不拷打、不行虐,只是不闻不问的将俘虏丢在一旁数天,这不失为一个对待阶下囚的好方法。」
他不是在埋怨,而是在陈述事实,这女子比他想象的还狠毒。
「我这么待你了?」朱皓月杏眼微瞇,语气又好笑又好气。
「不是吗?」
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笑意,孟少麟缓缓睁开眼对上驻足在门口的身影。
自从发生冯凌之被抢亲,紧接着他这个武状元竟会被女子所劫,他本以为再也没有事情值得他震惊的了。
不料﹐这一睁眼,心湖竟莫名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日相见她是一身黑衣劲装,虽然在划伤她胸口时便已知道她是女子,却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样的艳绝无俦,她有着白嫩诱人的欺霜雪肌、如星美眸晶灿剔透、蜜色唇瓣轻抿,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傲然的气质,完美的不似人间物。
「妳是谁?」他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朱皓月,劫你来这儿的人。」清灵双眸无畏无惧地对上他的。
瞥开眼,用力晃了晃头,他刻意忽略那不正常跳动的心脏。
「你不舒服?」他的脸色略显痛苦,让她忍不住往前靠近一步。
「真是仁慈啊!」孟少麟言语含讽、神情鄙夷。「强抢豪夺的女土匪也会关心阶下囚吗?」
「强抢豪夺?」柳眉轻挑,朱皓月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人定义为强抢豪夺的土匪。
「抢劫迎亲花轿、抢掳新嫁娘,妳的罪行足以致死。」
「抢掳新嫁娘?也包括你吗?」她的嘴角有抹促狭的笑。
一双幽暗的深瞳冷冷地睇凝着朱皓月,孟少麟发现她有着与柔弱外表不符的伶牙俐齿。
该死!她这是在暗示他技不如人吗?
「又是烟雾、又是银针,只会用旁门左道也值得妳炫耀吗?」他始终无法接受他居然栽在武功平平的弱女子手里。
「不管是不是旁门左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是不争的事实。」分明不是好辩之人,但面对他那副狂妄不屈的姿态,她竟一反常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实在太像了!
不轻易妥协的冷然像极了她,差别只在于他表现得张狂,而她表现得压抑。
这样的男人心中能进驻怎样的女人呢?
她因为不轻易妥协、因为追求完整的情爱,所以至今未曾动心。
而他呢?
什么样的女子能掳获他所有的关爱?她好想会一会。
忽地了悟一笑,她真是傻了,这人是凌之姊姊那个无缘的武状元相公啊!
也对啦!唯有凌之姊姊那般我见犹怜的女子足以匹配得上他。
思及此,胸口竟有些微抽痛、些微揪紧。
是内伤未愈的关系吧!她想。
「既是手下败将,要杀要剐请便,至于姑娘的讪笑大可收起。」他将朱皓月方才的笑当作是一种耻辱。
啧!这男人,自尊过高、傲气过盛。
「你不是为了冯凌之而来的吗?连她的下落都还没找着就想死,太快了吧?更何况我对杀人没太大兴趣。」
因为冷静的性格使然,她没有因为公主的身分而任性骄傲,此时却一反常态的任性而为,这个男人挑起了她隐藏的另一面。
「妳对她做了什么?」一听见冯凌之,孟少麟变得咬牙切齿。
他的反应看在她眼底,当下莫名地羡慕起凌之姊姊。
「放心,我说过对杀人没兴趣,她安然无恙。」
「把她交出来,妳若趁早觉悟,他日在公堂上我可以保妳一命。」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以阶下囚的身分?」
好个霸悍的男人,一点低声下气的态度都没有,这人应该是天生的领导人物。
「朱、皓、月。」他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咬牙咬得牙根隐隐作痛。
「我没有办法将她交出来,因为她已经被我转卖给某位淫秽贪欢的富商当小妾,你知道吗?名门千金的价位要比一般女子高上许多。」
她在心底默默道歉:颖修大哥,对不起了,把你形容成淫秽贪欢之人。
「妳贩卖人口?!」孟少麟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灵透花貌的女子,无法想象她的心肠竟狠毒如蛇蝎。
她不在乎的耸耸肩,「总是要过生活的嘛!这项买卖的收入还不错。」
「妳……」孟少麟深邃的瞳眸里闪动着愤怒的烈焰。
「别气了,横竖她再也无法回到你身边了,先忧心你自己吧。你的穴道被我用银针封住,听我的劝,别尝试将银针逼出,若是运气不佳你会毁了自己的命,安分地留在鞍马山当下人,若是哪天本姑娘心情大好,或许会考虑替你取出银针。」
「小姐!」
青儿慌张的呼叫声随着她的人一同出现。
一进柴房,便发现弥漫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
「妳怎么会来这里?妳的身子……」她在朱皓月的眼神暗示下噤了口。
「青儿,吩咐下去,三餐外加消夜都得送来,千万不能亏待了『武状元』。」她刻意强调他的头衔。
在孟少麟怒目的注视下,朱皓月让青儿搀扶着离开柴房。
一出柴房,青儿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妳方才是否在生气?」
跟了主子十几年,她鲜少看过小姐冷静内敛以外的表情,可是刚刚,她好象在小姐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被青儿这么一问,朱皓月微愣了半晌。
她生气了吗?不太确定,但方才的情绪确实是波动大了些,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在乎凌之姊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