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那样,他还有自信不会中计,但是加了无言这只小狐狸,一切就变得复杂而不单纯了,教人防不胜防。
“是三爷自己轻信于人,怎么能怪得了无言呢?”她嗤哼一声的回道。
虽说对于稍早的事情她告诉秦梵就当没有发生过,但她终究还是位姑娘,宝贵的清白被无故的夺定了,哪有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倔强的个性不容许她在这件事上多想,还有更重要的血海深仇等着她去报,她没有时间为这种事情哀悼。
秦梵感觉抱在怀里的身子一僵,知道她表现得再若无其事,心里还是会有一些难过的,虽然口头上不服输,但是从她一路上的沉默看来,她是受伤害的。
圈着她腰肢的手臂一缩,秦梵抵着她的头道:“如果你肯将自己交给我,我保证会让你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无言是一个人,从未想到将自己交给任何一个人。”她闭上眼眸,深吸了口气说。
即使是在这山林晚风之中,他的气息还是吹入她的心中。
“你若是再不快点,恐怕我们今晚就要露宿在这黑林里了。”她淡淡的提醒,希望引开他的注意,也让自己远离这种浓稠得化不开的气氛之中。
不过他似乎并不急着赶路,反而很享受此刻两人相处的静谧。“只要有你为伴,即使要长留于这黑暗山林,我也心甘情愿。”
好像挺珍惜这段行夜路的时光一样,他非但不着急,反而还刻意放慢马蹄,一手拥着她迎风赏月,好不惬意。
这份柔情柳无言无福消受,她在他附耳轻哼唱曲取悦她时蹙起眉来,“三爷不是青楼歌妓,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的讨无言欢心,此刻我只想尽快赶到南村把正事办好,早点回去。”忍下心湖的激荡,她硬是故作面无表情的冷下声音说。
“乘风赏月是诗人之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你何不放开心胸好好跟我享受这月圆美景呢?”
“我没有三爷的雅兴,也没有诗人的闲情逸致,只求尽快将事情办好,以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她叹气的道。
他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闲吗?都没有正事好做,可以跟他乘风赏月吗?
“前面有间野店,你如果不想行夜路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仿彿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他突然放弃夜行的计画,指着前面不远处道。
柳无言翘首朝他指的野店一看,连炊烟也没有,根本像间没人住的鬼屋,随着马蹄渐行渐近,更看清楚里面没有半点光亮。
他老眼昏花了!
“三爷确定那是间野店?”鬼住的荒野之店。
秦梵将马停在残破的店门前,荒凉的屋子在黑暗中看来,似乎鬼影幢幢随时会有魔魅之物跑出来一般。
嗯,很好,他喜欢,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样子,他希望黑暗、恐惧能卸下无言的伪装,逼回她原来的真性情。
“我们今晚就决定在这里过夜。”跳下马,秦梵举步前进,倏地,他又回头警告道:“别想私自骑马逃走,你不想那么快被赶出敦煌吧?”说完,他漾着笑进入破屋内。
柳无言寒着一张脸。他背后长眼不成,怎么知道她正想这么做呢?无奈的放下偷执起的缰绳,悻幸然的跃下马来,系好绳索后跟着他进入屋内。
一进去湿霉的腐朽味道就呛着了她的鼻,更笃定了她先前的猜测,这里果真是一处荒废的鬼屋。摇摇欲坠的屋梁随时有塌下的可能,残缺的家具散落一地,阴暗嘲湿的缝隙像窝居了无数的老鼠跟蛇,看来阴森恐怖,教人想不毛骨耸然都很难。
“咱们太守府的副总管,可不是软趴趴的无能角色,不会因为这样就吓得不敢住吧?”
幸灾乐祸的秦梵不改笑谑的本性,看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又出言挑衅。
“属下是在为三爷担心,怕三爷养尊处优的身体禁不起里面的湿气,着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讲讽话她还会输给他吗?
卷起袖子,她着手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拍拍手,就地而卧。
秦梵站在旁边环胸观望。
她的胆识跟随遇而安的本事,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原本还冀望她会有一点小女儿家的惊吓姿态,谁知道……唉,真是奢想了。
“怎么样,你不想歇息吗?还是改变主意要连夜赶路了?”被那双贼眼看得浑身不自在,柳无言忍不住坐起来出声问道。
秦梵倚向木柱,潇洒的交叠双腿,俊眸往四周一瞟,“就这个样子教我如何睡呢?”
难不成还要她帮忙铺床?应不应该提醒他,是谁害得两人必须露宿野外,住这阴森鬼屋的?
“三爷想怎么样呢?”
“就我所知,下属应该为主人铺床才是。”他大言不惭的开口。
柳无言冷眼一瞪,纤白的手指紧紧成握。什么叫自大又自私,眼前这人就是。
刚刚才一副将她捧在手心的大情人模样,一眨眼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主子。
“那需不需要属下再想个办法,骑着马回头去帮您寻棉被、枕头、床垫之类的东西回来呢?”她冷声说道。
“这倒不必,我这人好说话,只要你帮忙张罗干草,铺个草床我能睡能躺,这就成了,一点也不会麻烦。”
这人的脸皮简直厚得可以当墙。
也罢,基于他是主子,自己是下人的份上,她勉为其难的为他铺床。
不情愿的站起来,柳无言在破屋内外搜集足够的干草,照着自己草床的方式也为他铺了一张。
“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她瞧也不瞧他一眼的回到原来的位置,侧身躺下。
可是睡没多久,她就被身后异样的声响吵醒,一回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颜映在眼前,黑色的眼瞳正含笑的看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有床不睡跑来跟我挤干嘛?难道是作贼心虚怕鬼不成?”搞什么?不会是想乱发情吧?
见她要坐起来,秦梵的大手一扣,揽住她的柳腰,预防她逃走。“天寒地冻的,你不觉得两个人抱在一起睡比较温暖、舒服吗?”说着他连脚都跨了过来,紧紧的缠住她。
她的柳眉不悦的拧起,连红艳诱人的朱唇都抿成一直线。“三爷怕冷,无言再为你多堆一些干草暖床就是了,不需要这样抱着我,我可没有跟人同床共睡的习惯。”
手肘一撞,她狠狠的袭向他的胸口,想把他撞下床去。
秦梵一手抚着胸口,一手仍按在她的腰上,哀声痛呼,“别忘了今天晌午你才从我的床上爬起来而已,怎么会说不习惯呢?要是将来咱们成亲了,该不是要叫我这新郎倌睡地板,你自己独占一张床吧!”
这个混蛋说的是什么浑话!抽出靴里随身携带的匕首,她冷着脸抵着他的咽喉道:“成亲这种玩笑三爷还是找别的女人开去,无言可从没这妄想过。”锋利的刀尖毫不客气的刺入他的肌肤,滴下一滴鲜红的血珠,沿着刀缘滑下刀柄。
好狠的女人!
秦梵俊俏的脸庞噙着一抹邪笑,右手反手一转,扭开她玉手的同时也夺去了她手上的刀,脸上的神情不若平时的温和,反而予人一种发寒的邪佞感。
“你若是想报复就动手杀了我吧!”她闭眼仰颈以待。
月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越显现出她的美丽出尘。
“我看起来像很会记恨的人吗?”他抛开刀子,抹了一下颈上的红色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