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人有什么用?如果咒骂有效的话,坏人早就都咒死了。
“我辱骂他又如何?他是你的谷主,又不是我的谷主。”赵嬣知道有人来,但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迳自扒着土。
“谷主命我来看你花种得如何。”对她的勇气,寒奴有些佩服。明知道得罪谷主的下场凄惨,她却毫无惧怕的一再挑衅。
激得谷主一再动怒,这是从没有人敢做的事,因为所有得罪谷主的人,都早已去见阎王了,除了她例外。
这大概是谷主想要她种金昙花的关系吧。
“我早说过我不会种花,现在才派你来担心有什么用。”生为公主,她向来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时想过要学种花了。
“你不怕种不活金昙花,谷主真的拿你当花肥吗?”寒奴好奇的问道,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近距离的看着她,寒奴发现赵嬣其实长得很甜美,一张常笑的朱唇微微的弯着,美丽的晶灿眼眸透着慧黠的光彩,皮肤白皙,看来吹弹可破,十足的美人胚子,一点也不比冰奴或陈姿君逊色。
只可惜,愤怒中的谷主没有察觉。
“喂,看什么看,不怕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啊!”正在挖土的赵嬣,一抬头就见他眼也不眨的直盯着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开口怒斥。
寒奴摇了摇头,“你常常这样对人说话吗?”
“没有。”她答得干脆。事实上,她在皇宫里时对任何人都很好,从来没有以公主的身分欺负过人。“只是我讨厌你们寒谷的男人。”
尤其是那个叫南宫白的男人。
“我并没有得罪你。”谷主几次冷酷相待,他都有帮她求过情。
“你是寒谷的人就得罪我。”她用力的铲着土,把它当南宫白的身体在挖,挖他的手、挖他的脚、挖他的心跟肺……
“也许你会成为寒谷的人。”没有谷主的命令,谁也出不了寒谷。
“那我宁愿死。”赵嬣恨恨的说道。
“真这么讨厌这里?”他得这里很美啊!
地处在天寒地冻的天山里,靠着先人留下来的奇门遁甲,避开凶险跟寒冷的天气,创造出一个温暖的世外桃源,是很了不得的事。
“我不是讨厌这里,是讨厌这里的人。”赵嬣气呼呼的丢下铲子站起身,觉得这个原本沉默是金的男人突然变得聒噪了。
她抱起那金昙花走到另一边,“不许跟来。”她警告道。
她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种这株花。
赵嬣走后,一直隐身在大石后的南宫白缓缓走出来,深邃的眼眸一直跟随着那道走远的倩影。
随着她的脚步翩翩带起的衣袂,令他想起一个几乎遗忘的姿容。
“谷主。”不知南宫白就在身后的寒奴,回头惊见主子,连忙躬身行礼。
只是一直望着赵嬣怔忡出神的南宫白,并没有理会他。
第四章
接连几日,赵嬣都没有看到南宫白,从那天他离开寒谷边界的茅庐后,他就没有来找过她。
原本应该高兴得到清静才对,但她就是会莫名的想起他,想起他的冷峻、想起他的邪谑,冀望能再见到他那飘逸俊朗的身影。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正在厨房里准备晚膳的冰奴,看她一脸没精打彩的踱进来。
赵嬣摇摇头,不好说出自己的心事,佯装若无其事的帮忙舀水,试探的问:“对了,冰奴姊,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南宫白呢?”
“什么南宫白?要叫谷主。”冰奴轻斥的接过她递来的水,倒进水盆里洗菜。“谷主这两天人不舒服,所以在谷口的茅庐里休养。”
“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赵嬣紧张的问道,口气里有着连自己都讶异的关心。“要不要紧?有没有人照顾他?”
冰奴奇怪的看着她,眼神中有丝不解。“你不是恨死谷主了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担心?”
“有……有吗?”赵嬣心虚的脸红了起来,走到炉灶边想帮冰奴切菜。“我只是怕他死得太早,害得我报不了仇而已。”明显的口是心非。
瞧见她要帮忙,冰奴快一步走过去,拿走她手上的菜刀,怕她又像上次一样,尚未帮忙,却先切到自己的手。
赵嬣第一次到厨房时,拿起菜刀就切到自己的手,劈个柴差点砍断自己的脚,生火煮饭就更别提了,不是米里没加水,就是险些把厨房给烧了,害她和寒奴整修了好几天,才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从那以后,他们就把这个花奴当小姐似的供着,再也不敢要求她帮忙做事了。
“你还是出去找事做吧。”冰奴推着这位瘟神出厨房。
看着厨房的门被关上,赵嬣有点不甘心的瞪了一下,然后脚步一旋,走向茅庐的方向。
她记得上次南宫白带她去的路,但记得路是一回事,要走到那里却有点困难。光是要绕过一大片依五行八卦栽种的桃花林,就费了她一番工夫,还差点迷失在桃花林内。
转了好久,赵嬣终于摸索到熟悉的路径时,突然望见南宫白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他微仰着头,瞧着树上的桃花沉思。
那俊逸的脸上微微带着一丝愁色,令人不禁被那愁色所感,不忍出声打扰。
“又来这里,你想逃走吗?”南宫白虽未正眼看她,却知道来人是谁。
赵嬣走到他身后,有些嗫嚅的开口说:“我没有要逃走,只是……听冰奴说你生病了。”
“你以为可以看到我死?”南宫白低低的笑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她,一点也看不出病弱的样子。“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失望了?”
赵嬣一点也不失望,担忧他的心情消失了,那如释重负的心情连自己都感到诧异,她应该是要憎恨他的、讨厌他的,可是为何看到他如此神采奕奕的样子,却会感到心安呢?
也许生病的是她才对。
“是有些失望,因为我很想看看病恹恹的医神是什么样子?”话虽如此说,但赵嬣心里却很好奇他刚刚在想什么?想亲人还是想情人?
一个寡情的人,脸上不应该会有那种愁思才对。
南宫白轻哼一声,“打小时候起,我爹就教我救人的医术,喂我吃各种的毒药跟补药,所以一般的毒药毒不了我,我也很少生病。”
“那你一定很辛苦。”难怪他脸上没有笑容,她还以为是因为住在寒谷的关系,原来是从小养成的。
比起她在皇宫里的无法无天,自由自在,她实在同情南宫白,打小就被人强迫吃各式各样的毒药和补药,一定很可怜。
“也许我可以考虑不报复你了。”赵嬣向来嘴硬心软,深富同情心是她最大的缺点,知道他怪异的性格是后天造成后,她不禁同情起他。
“从来只有我报复别人,没有别人报复得了我。”这小东西还真有趣,身高不及他的下巴,但她的勇气却是别人所不及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知道,医神嘛!你告诉过我了。”在她看来,白面阎王这个称谓更适合一些。她绕着他的身边转一圈,展现活泼可爱的一面。
赵嬣脸上的璀璨笑靥,是南宫白从来没有见过的。
女人在他面前,不是矜持端庄得乏味,就是畏惧得不敢说话,只有这个小东西,无惧他的冷漠、怒气,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跟他说话。
就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冰寒二奴,也不敢这样。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刚看着树上的桃花在想什么?”赵嬣问出在心里转想许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