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要哭不哭的模样真丑,和他为她拍的照片有如天壤之别,他实在看不惯她的强装冷静!
「你以为你是谁?!」厌恶他的多事,岑思盈却无法欺骗自己,他为她做的都是虚情假意。
他的言语已字字打人她的心坎,感受到他赤裸裸的真诚……
「对,我只是过客!但你却没有想到,我这个过客和你的名字都有个同音字,也不知道我会夺走你的吻,让你气得牙痒痒,甚至还载你到医院……」
次次驳回她的话,赫司旸看著她那愈来愈苍白的小脸,知道自己刺激到她了,但他就是管不住他的脾气,说了连自己都鄙夷的话。
「你说,我真的只是个过客吗?难道我连个朋友都称不上?」
事实上,他根本不想成为她的过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知即使待在台湾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他就是想亲近她,想喝她泡的独一无二香醇的黑咖啡,想拍下她充满朝气,轻易攫住他人目光、炫目美丽的脸孔……
是因为他单纯的想拉她一把,还是因为他忘不了她故作坚强,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他是因为把她当成朋友,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想让她活得快乐自在?
但是对岑思盈而言,他只是对峙的陌生人啊,她怎能有幸得到他毫无芥蒂的关怀,怎能不哭……
「你是无赖……」无赖的闯入她的心,逼得她不得不哭!
岑思盈骂著,有怨书也有说不出的激动,只知当她回神时,那止不住的泪水,已沾湿自己的脸庞,换来了他慰藉的拥抱。
她应该矜持的推开他的,但她没有,只是不停的哭著。从没想到,会是赫司旸教她哭,教她宣泄情绪,教她懂得原来被一个男人用力抱著,竟能令她感到安心,仿佛心口处疼痛的裂缝,能被他熨烫的温度缝合……
乐乐老死後,岑思盈的心情相当平静,仍和平常的一样,专心的经营咖啡店,可每当她瞥向乐乐最喜欢趴著的地方时,那种空无一物的感觉,真的让她好心酸。
但是她不再哭了,赫司旸说的没错,哭完就海阔天空,不再为逝去的悲伤耿耿於陵,她还是会好好的活著,守著这间咖啡店,让它持续的经营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他的怀裏放声的哭泣。
他说他把她当成朋友,但她感觉到的却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氛围。
至今,她仍记得他抱住自己的味道,带著烟草味和男人的汗水味,却不难闻,让她有著天塌下来,还有他帮她顶著的安全感。
他的笑也好开朗,她小小的世界彷佛冈为他的乐观、豁达,变得宽阔许多,整颗心也像是亮了起来,对事物看得比以往透澈。
也许,她该跟他说声谢谢吧,是他逼自己哭出来的,让她哭得那么痛快……
「盈姊,我送咖啡到摄影展去……」
「让我去吧。」岑思盈接过咖啡,没有一丝忸伲。
琳琳怔住了,外送向来是她的工作。
「你好好看店吧,我马上回来。」岑思盈交代著,提著装满咖啡的袋子,当作散步的走向斜对面,赫司旸举办的摄影展会场。
自那天後,赫司旸像是忙到没时间到店裏喝咖啡,都请人代打电话外送,顺便买了二十几杯慰劳工作人员。
也因此,她根本没办法亲自向他道谢,只好藉这个机会上门了。
「你好,我是来送咖啡的,请问赫司旸在吗?」走到会场,岑思盈客气的把帐单交给外场的工作人员。
「你不是赫先生的女朋友吗?赫先生在展览会场内,请进。」管理员接过咖啡袋,迳自付了帐,嗳昧的笑道。
天啊,那天赫司旸吻她一幕,到底被多少人看见?
「等等,我不是……」岑思盈急著解释,可脸上的红晕看在他人眼底,变成害羞。
「小姐,你别不好意思了,既然来了就进去逛逛吧!」
岑思盈几乎是被工作人员强推进入会场,可当她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观赏者中,迅速扫过那一张张放大的相框时,原本转身欲离去的脚步倏地顿住,被那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吸引著走向前方某一张照片。
她不禁好奇,像赫司旸这种豁达,潇洒不羁的男人,会拍出怎样的照片。
因著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开始随著其他人欣赏起他的展出。
看著那一幅幅从云端到海底的照片,每一幅乍看简单,但仔细赏味,就能体会到他想表达的意境,是多么的富有生命力,教人下禁感到惊艳。
他帮她拍摄的那幅相片,又是抱著怎样的心情拍下的?只是心血来潮吗?
她不明白他的心态,但她知道自己经由他的拍摄,整个人像是活了起来,格外的美丽动人。
她有著说不出的撼动,仿佛每一幅照片都有著他的留恋,捕捉当时最赤裸裸的感动,和最迷人、缤纷的痕迹。
「很美吧?」
赫司旸带笑的声音冷不防进出,岑思盈困窘的郑重声明:「我不是来看展览,我是来送咖啡,然後顺便谢谢你那天帮我的忙。说完了,我也要走了。」
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照片乱感动的。
「闹什么别扭?既然来了,就好好看一看吧。」赫司旸拉住她的柔荑,拖著她去看展览,丝毫不把男女之防当一回事。
「我才没有闹别扭……」岑思盈埋怨的咕哝道。他的手好大、妤热,热得她紧张羞涩得冒著汗,却挣下开他……
「知道当时我怎么拍下这张照片的吗?」
岑思盈因他的问句回过了神,当她对上相框的刹那,立即被山峰上缭绕的云雾攫走了心魂。
天啊,这是怎么拍的?好壮观、好美啊!
赫司旸满意的看著她惊艳的表情,笑道:「其实那天我和我的工作夥伴们,爬了好几天的山路,然後下小心在山裏迷路了,差点没饿死。要不是我们凭著想登上最高峰的毅力,努力不懈的超越窘境,一遍遍搜寻著原来的山路,我想,我也拍不到这张照片……」
「你们搞艺术的都那么不要命吗?」岑思盈咋舌的难以想像。
「说到不要命,我突然想起……」赫司旸动作迅速的把她拉到另一张丛林相框前,指著它。
「就是这张照片!这是我去年在美洲丛林拍的,当时我还被毒蛇咬到,要不是事先备妥了血清,我早就提前上天堂报到了。」
他都差点没命了,还说得那么轻松自在?
「你根本把生命当成玩笑。」岑思盈可不觉得好玩。
「不,我一直很尊重生命,珍惜生命,所以我才会趁自己还有力气,还能跑能跳时,努力追求摄影的快乐,让我的生命过得更精采丰富。」赫司旸爽朗地笑,不认为自己把生命当成玩笑。
「要是就这么发生意外怎么办?」岑思盈秀眉攒得紧紧地,当她冲动的说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赫司旸摸著下巴,耸耸肩,不以为意。
岑思盈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他的思考模式。「你这个人满口要自由,尊重生命,结果自个儿根本把生命当成玩笑……」
她怎会那么在意?他的生命对她有那么重要吗?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哭吗?」赫司旸直勾勾的瞅著她,邃眸深藏著只有他清楚的深意。
岑思盈难为情的看他,又刻意回避他热烈的眼光。 「你在胡说什么,没事干嘛诅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