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楞楞看住她,她亦教他的眼神迷醉,气氛有些诡谲,他眼里是她、她眼中只有他,地磁原理发挥效用,他逐渐向她靠拢。
未关闭的水龙头持续流出自来水,没一会儿,水槽满水位,延著厨具往外泄洪。
水浸上他赤裸的脚板,他低吼一声,手忙脚乱收拾残局。
关袖让他的狼狈逗乐,笑得毫无保留。
「小姐,有时间笑你还不来帮忙。」劲抱怨。
「才不!」
他拒绝她的拒绝,随手抛过一条抹布逼她帮忙,关袖笃定了不伸手去接,就这样,抹布直直落在她脸上,掩住她的嘲笑。
笑声一停,方劲抬头看状况,这会儿慌乱已经无从形容他窘迫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急急忙忙冲向她,滑滑的地板造就出一副暧昧场景,他摔了!
在千钧一发时,他扶住她身後的厨具,把她夹在自己和厨柜中间,炉上的锅瓢匡唧匡唧掉了一地。
他没听见噪音,只听见她微微喘息;他没闻到满地的香油味,只闻见她身上传来沐浴过後的清香。
「关袖……我想吻你。」
在心跳进入第一百声时,他总算恢复语言能力。
「很迫切吗?有没有可能先延期……下次再进行?」
支支吾吾,她让他的表情吓住,当男人的思考主轴在下半身时,危险性及爆发力都高得吓人口「为什麽要延期?」
头抵住她的额头,他憋得气喘吁吁。
「我妈说,好女孩要在第五次约会时才让男人牵手。」她搬出连续剧里的对话。
「那麽,第几次约会才能接吻?」
「十次。」她的声音随著他的靠近变得低微。
方劲开始计画一天约她一次,那麽在下周五之前,他的「燃眉之急」便能获得解决。
「上床呢?」他又问。
「那得等到新婚夜。」
她用老祖宗的话来回答,这句话应该被编到青年十大守则当中,那麽年轻人的堕胎率会明显下滑。
「你妈妈有没有说,要约会几次,才能答应男人的求婚?」
「没有。」
「那我们结婚吧!」
说这句话当时,方劲无心无意;他说得不认真,她也一脸无谓—对他们来讲,这只是一个游戏,关於结婚的游戏。
「为什麽要结婚,给我十个理由,如果理由我能接受的话再考虑按不接受。」
她摆出公事化口吻。
「好吧!等我拟好计画表,再交给你过目。」
他退後一步,她松口气。
「企画案要是不够好,我连看都不想看喔!」
「没问题,写企画是我最专长的事,那……眼前不能接吻、不能做爱做的事……你帮我打扫厨房好不好?—」
方劲一退再退,退回安全界线,大脑取代篡位的下半身,重新掌理思考大权。
这回,她无条件同意。
一向让钟点女佣帮忙整理家务的关袖,卷起袖子,在陌生男人家里、在陌生厨房里,低头,笑著和他做著自己并不陌生的家事。
LLLLLLLLLLLLLLL
接起电话,关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
放下手边企画书,她把整个身子窝进沙发里面,软软的抱枕贴在胸前,她想起那夜,淡淡的甜蜜温馨。
「告诉我,你住的公寓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小阳台?」方劲问。
他坐在汽车里面!很气死人的占在一位难求的停车格内,後面那辆SAAB以为他马上离开,停在他车子屁股右後方,连按几声喇叭,方劲听而不闻,将注意力放在电话筒彼端。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关袖乖乖回话:「没错,是有一个阳台。」
不过……哪家建设公司盖的公寓没有阳台?
「你住几楼?」他又问。
「八楼!」
「那就对了。你没装铁窗?」
方劲说得很笃定!彷佛他正在她家楼下徘徊,仰头刚好看见她家没加铁窗的阳台。
「八楼还装铁窗,你是要我防蜘蛛人,还是方便在火灾时关死自己?」她笑笑问。
「上次给你的薰衣草,在你家阳台生活得还适应吗?」
在他家睡醒的隔天,她大大方方在他的床上赖床、吃光他的爱心早餐、霸占他的浴缸,临行前还「锵」走他摆在阳台上,养得朝气蓬勃的薰衣草。
「应该还不错吧!我没听到它的抗议声,也没看见它犯思乡病。」
仰躺在沙发上,关袖两只脚抬到半空中踩车轮,听说常做这个动作会让人拥有两条修长美腿,虽然她的腿早已比金华火腿更引人垂涎,不过,有听过哪个女人嫌自己漂亮太过?
「呃,今天天气晴朗,是个探亲的好时光,我想到你家阳台,看看我含辛茹苦养大的薰衣草宝宝,可以请你告知贵府地址吗?」
绕了一大圈,关袖听懂他的意思,原来他想知道她住哪里。噗哧笑开,笑岔了气,两条腿松松地垮在椅背上。
「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妈说认识一年後,才可以告诉男生,我的家住在哪里?」
「没有,你记错了,你妈妈明明说,如果这个男人值得交心,可以马上告诉对方家里的电话住址。」
他刚刚改了名字,以後请喊他「关妈妈」。
「请问我要用什麽来作标准,才能认定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交心?」关袖口里问著,心里已经迅速分析,他是否值得。
「你没有人格特质分析表吗?我列印一份给你好不好?你从上面的几个题型里,就可以发觉我这种男人叫作万中选一,用成语来形容的话,你可以说我——鹤立鸡群、卓尔不凡、人中龙凤。」他自吹自擂到近乎夸张。
「你确定你的人格特质分析表准确度高?」
「当然确定,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把住址给我,我保证绝不往外传。」他举五指,向老天起誓。
「万中选一先生,关於这件事,我需要考虑,让男人踏入我单纯的生活环境,多少是种突破,你必须多给我一点时间。」
「你认为三分钟够不够?!」他的「慷慨」远近驰名。
「好,就三分钟……乘以十万倍。」
「十万倍?少残忍,你有没有算过,三十万分钟要两百多天哪,要我等到那个时候……」
「想告诉我,你的耐心不足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到时候,我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就算拼了老命终於爬到八楼你家房门口,你会吓得不敢帮我开门,到时,我只能拿起一把老月琴在你家楼下唱思想起。」
关袖笑弯腰,久久不说话。
「打个商量,乘以一万倍就好了。」他恳求。
「成交。」她是个阿莎力的好老板。
「那麽,今天不去探望可爱的薰衣草,请问我能不能退而求其次,见见它的主人?」
哈!见她是「退而求其次」?他真会说话!
「你在要求约会?」她抬高架子。
「没错,别再要求我给你三千分钟考虑,不然我得走一趟全国电子了。」
他把话说在前头,老花时间和她讨价还价,右後方那辆SAAB一个不爽,向前滑动十公分,他的车子就要去领残障手册。
「为什麽要到全国电子?买时钟吗?」
「我要买一把菲立浦来刮白胡子,等待你考虑的时光,我老化得特别快。」
後头的车子又在按喇叭,挑挑眉,他的选择性失聪症发作。
「好吧,我同情你荷尔蒙缺乏、黄体素不足,三千秒後微风广场等我。」
关袖从沙发上跳起来,她开始盘算,怎麽打扮好让自己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