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推开我,我们真的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如果我再努力一点……」
「不可能,过去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他讲得够清楚了,可是她不死心,热热的眼泪量在他胸前,她想融化他的心、他的情。
「不要……你不能连试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把我否决掉。」她任性地放纵自己大哭。
「你还想试什麽?我爱我的女朋友,这是事实,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改变。
他把话说得更重。
「是这样吗?,不会再改变……」
她哽咽,环住他腰间的手微微松开,然而,她却在下一秒攀上他的颈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黄色的计程车停在街头将近五分钟,车厢里的男司机一脸兴味地看著交缠男女,这个女的不是明星吗?喔!八卦八卦……
「你那边有没有相机?」车上的女乘客憋著气问,听得出怒气已堆积到喉咙上半段。
「要相机做什麽?」帮忙抓奸吗?她弄错了,他只是计程车司机!不是执法警察。
「拍下来卖给杂志社,保证你马上赚到两个月奶粉钱。」女乘客的音调寒冽,冷静得太过份,不像当事人。
司机看向後车座,本来想回应她一句「有道理」,话在她铁青脸色间填入休止符,他低头找照相机,不敢多说话。
她紧紧盯住两人,忿怒眼神一瞬不瞬。
很好,他说,等她回来要给她惊喜,这就是他要给她的东西?惊是惊到了,喜则不然,她只有很多、很多,多到泛滥成灾的怒焰在蠢蠢欲动,来一道火烤好夫淫妇如何?
亏她还在车内推算,要多久时间方劲才会将萧昀从自己身上推离,没想到他非但不推开她,还享受起美女送吻的艳遇,她再等下去,恐怕他们会一路浪漫到床上去。
恨恨下车,恨恨踱步,她深吸气又深呼气,套句武侠小说里的话——该死的狗男女,众目睽睽下竟干起.这不要脸的勾当。
没错,是不要睑的勾当,伤风败俗,教坏囝仔大小,也不想想她这个现任女友都没和他公开接吻,这位过去式小姐居然当众重温旧梦。
停下脚步,她学死鱼大口大口喘息。
方劲应该庆幸,他在关袖走近身旁时,总算成功将萧昀推离。
「萧小姐!恐怕你不是太有偷腥经验,我来教教你,如果想偷别人家男人,好歹走进屋、关上门,大庭广众的,难看!」
「你是……」萧昀呐呐问。
「我是物主,你抱在怀里,靠得很舒服的男人正是我的专属物。」仰高睑,她比谁都傲慢。
「关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劲想解释。
「你又知道我心里想怎样?」
冷哼一声,眼前这种状态,抓猴的人最大。
「我不知道她会来,这……只是个意外。」方劲试图说明。
「意外?方劲,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从她躺进你怀里开始,你有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推开她,但你并没有,这五分钟你在做什麽?研究她身上擦的香水品牌?缅怀过去的恋爱?她企图吻你的时候,你的力气起码是她的两倍大,我就不相信,你没本事拒绝她,我只能说,你喜欢这个『意外』。」
「你别生气,我们进屋去谈。」
一把拉住她的手,方劲没想过情况会失控,他後悔在开始时没狠心推开萧昀。
「不用了,里面留给你们这对新恋人,至於我……我决定放自己一天假,去寻找新恋情,拜拜!」
甩开他的手,关袖大步奔回计程车边,砰一声,扬长而去。
LLLLLLLLLLLLL
歪歪斜斜走在马路中间,身後的行李也跟著她,歪歪斜斜地在路上画出两道凌乱线条。
累了,关袖坐下!放开捧了一手的啤酒罐……打开,喝掉一瓶又一瓶,她起身,笑笑,点头又摇头……
关袖在做什麽?
她在指挥交通,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在呼啸而过的两三辆汽车前,用最优雅的动作,指示他们前进、转弯。
踩著细跟高跟鞋,她坐回平台,行李和啤酒空罐歪歪倒倒散开一地。
关袖醉了,但是醉得不够彻底,她的神经尚未全然麻痹,心还会痛,受伤的感觉仍浓。
她从不是个容易失控的女人,再大的场面她都见过,没道理表现得这样子差劲。
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不见得能嬴过自己的第三者,她大可不把她放在心底,甚至,她可以让萧昀在方劲面前难堪,可以让方劲背负严重罪恶感。
然而……她彻底搞砸了,难堪的人是自己,拉不下自尊、回不了头的人也是她自己。
紧咬下唇,咬出沁心疼痛。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已够成熟,没想到遇见爱情,她幼稚得像个低年级生,该怪谁?怪她修习爱情学分不够认真,还是该怪命运,她这种人不适合遇见爱情?
她知道自己在乎他,知道她的心病已经很严重,重到非用「方劲牌氧气筒」才能维生,可是,她却让一种名为嫉妒的病菌污染了她的爱情。
後不後悔?当然後悔,但是事情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让嫉妒主宰自己的行为,然後骄傲的一甩头离开。
但跟在骄傲之後……她仍然後悔……
他生气了吧!肯定的,她让他在旧情人面前下不了台,她骄傲,他的骄傲不比她少。
也许他会希望她甜甜蜜蜜偎过身边,笑著向萧昀宣示所有权,先退了外敌,有帐,关起门来一条一条慢慢算。他和她一样要面子,所以,她的作法很显然错了。
是不是两个人这样就断了?
身旁有很多朋友都是这样子,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执,争断了一条感情线,若干年後想起,忘记当时为什麽吵架,只是徒留遗憾。
他和她之间也会是这样的遗憾吗?
她要强、她不低头,他呢?他是不是也宁可遗憾也不愿低头?
烦!她很烦,烦到借酒浇愁,烦到坐在街头对一辆辆夜归车辆挥手,她烦得想死,却抵死不让眼泪外流。
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萱草里面最能干的女老板,一年抢下多少市场的关袖,多少男人抢钱都抢不嬴她呢!,她这种女强人怎麽会哭、怎麽能哭,她是不哭的,吸吸鼻子,她对自己喃喃自语。
「我才不哭,该哭的是萧昀,是做错事的方劲,我没错、我不哭。谁规定受害者就得装可怜,我偏不!」
抹去眼角湿气,就是当受害者,她都要当强势受害者。
远远的,灯打在她身上,她扬起比哭还丑的假笑,对著来车挥了挥手,sayhello!
煞车声响起,车停,章亦辰下车,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醉了八分的女人。慢慢走近,眼底兴味升起,她是他认识的刺猬美女?
「你看什麽?我不是豆豆龙,也不是聂小倩。」
口气没有往常的敌对意味,章亦辰肯定她醉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章亦辰坐在她身边,猜测关袖会不会在下一秒推开自己,挑衅地对他说;「我马上就会超越你。」
「你是章亦辰,我只是喝醉,不是失智好吗?」
斜他一眼,举高啤酒往口中倒,咦?没了?摇摇酒瓶,瘪瘪嘴,她沮丧地把啤酒罐扔开。
「听说你和方劲在谈恋爱?」
「吹了!」她恶声对他大吼。
「什麽时候的事?」
「做什麽?要写报告吗?问那麽清楚干什麽。」别开头,今晚她没有力气和他吵架。
「因为两人闹意见,你才坐在这里指挥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