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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大红袍大概胜算不高,宁王爷才不敢接受挑战”

  “可不是么?那墨白山庄价值连城哪!这么划算的赌注,若宁王爷自认胜券在握,哪有放弃的道理呀?”

  群众又开始抒发意见,每一字每一句听在倔强好胜的宁王爷耳里,如针扎刺,一张老脸尴尬得险些挂不住,

  拿墨白山庄豪赌一房妻室,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程墨白这种半颠半狂的人,才想得出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赌注。

  “好……本王跟你赌了!”顾颜面的宁王爷牙一咬心一横,决定接受赌局。他仗恃他的大红袍出征至今未曾吃过败仗,若大红袍能一鼓作气再夺下此役,为他拿下令人心羡的墨白山庄,这下子他不但赢得面子更肥了里子。

  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好极了!就请在场诸位充当见证人,如何?”

  “好啊。”人群抱着好戏即将开锣的心态,齐声应好。

  这种前无古人的旷世赌局,令在场的每个人赌性大发,都想试试自己的手气,央求从旁“插花”。当下迅即分成两派,赌大红袍赢的一派自然涌向宁王爷身后摇旗呐喊,赌求败胜的一派全倾向程墨白靠拢助长声势。

  众人各拥其主,泾渭分明。

  一股隐然成形的肃杀氛围,蠢蠢欲动……

  宁王爷、程墨白各自从仆从手中接过精致牙雕的蛐蛐儿罐。

  两人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互瞄一眼,拔开罐盖——

  只见大红袍弹跳蹦出拉开架式,斗志昂扬地鼓着翅膀,发出“唧唧”呜叫,欲以威慑降服对手。

  而求败身经百战,自不是省油的灯,它闪着一身棕黑的光泽舞动长须,昂首阔步与对手相互较劲。

  众人屏息以待……

  大红袍倏忽纵跃凌厉扑向求败,求败还以颜色踢出长着锯齿的强劲后脚爪,一举箝住大红袍;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厮斗激烈,战况空前……

  “咬啊!唉!就差那么一点点……”

  “再加把劲儿,大红袍!咬它……”

  闹烘烘的场面几度失控,将斗蛐蛐儿的紧张刺激,发挥得淋漓尽致。

  再激烈再缠斗不休的比赛,终需分晓胜负—— 求败一个回旋,“喀啦”一声,硬生生咬掉大红袍的后脚爪;大红袍突遭奇袭,一个踉跄重心不稳,仆倒在石桌上苟延残喘……残缺的躯体,一如它黯然的眼神,往日的风光随着它的倒下,全付诸东去的流水。

  “耶!赢了!求败赢了!”

  赌求败赢的一方,兴奋地抱在一起又叫跳;输的一方则个个垂头丧气懊恼不已,尤其是宁王爷。

  宁王爷一张大头大耳福福泰泰的国字脸,此刻,原本红润的气色陡地被抽干似白纸,他追悔莫及地紧闭双目,一颗心千刀万剐般痛彻五脏六腑。 天可怜见唷! 宁王爷一时糊涂,竟然将自己的心头肉——宝格格,双手捧给京城的花花大少。

  罪孽唷!

  “我不嫁!”

  宝格格乍听自己的亲事已经许配给程墨白时,宛如遭逢青天霹雳般,令她一阵错愕、忿怒!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宁王爷座前据理抗争。

  她哭得死去活来,宁福晋赶紧趋前搂住她的香肩,拍抚她的背脊,婉言相劝。

  自知理亏的宁王爷一脸铁青的紧抿双唇不发一语,心里头不断咒骂程墨白自大、狂妄,同时也懊恼自己人老糊涂。尔今,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难不成要他做一个背信的小人?!

  更何况,此事早已被好事者一传十、十传百……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若他贸然反悔取消婚约,岂不是落人话柄?!看来这婚约再怎么不甘心也得履践,只是看着宝贝女儿哭得两眼肿如核桃仁,宁王爷的内心真是悔!悔!悔呀!

  “阿玛,女儿宁死也不嫁给程墨白,他是个花名在外的恶棍呀!”宝格格愈想愈伤心。

  “乖女儿呀!都怪阿玛一时糊涂。”宁王爷终于扯下老脸,俯首认错。

  “阿玛,您怎能任凭一只蛐蛐儿来决定女儿的终身大事?鸣……我不想活了,您让女儿去投井、去投环,女儿要上黄泉去找我的额娘。”宝格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全使上。

  “我的心肝宝贝女儿呀!阿玛怎能让你寻死去找你额娘?将来等我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我拿什么颜面去见你九泉下的额娘?”宁王爷一提起宝格格的额娘,他心中早已结痴的伤口又再度被撕裂开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宝格格的亲额娘乃南疆第一大美人——芝兰,是宁王爷最钟爱的侧福晋,也是解毒世家白族大族长的孪生女儿之一。

  十八年前,宁王爷旅经天山南麓巧遇芝兰,惊为天人,爱慕追求之心油然而生。他天天登门求亲,甚至不惜一日走上三回,连走百余回之后,终于感动大族长点头答应将芝兰嫁给他。

  宁王爷一趟南疆之旅娶回如花美眷,一时传为美谈。第二年冬雪日,芝兰侧福晋顺利产下宝格格,这宝格格从小活泼美丽深得宁王爷的宠爱,整天抱在怀里逗耍。

  冬去春回,时光荏苒……宝格格已十二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标致可人,极为酷肖她的额娘。她每天腻着额娘学习如何养毒、解毒,而芝兰侧福晋也将所知所学悉数教与她。

  直到有一天,宁王爷平坦的腹部莫名其妙地一天比一天肿胀,红润的气色也夹杂着阴晦的暗青,识毒的芝兰侧福晋瞧在眼里,心中自然有数。

  “王爷,您无恙呗?”用罢晚膳,迎着沁凉的晚风,芝兰侧福晋陪伴着宁王爷在花香四溢的园子里散步,她蛾眉深锁,仰起娇颜殷殷关切。

  “我……”宁王爷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我是个养毒解毒之人,夫君的症状又岂能瞒过妾身?”

  “芝兰……”

  “夫君系遭人下了情蛊,且是最狠毒的‘鸳鸯泣’。”

  “此蛊你既识得,不知是否解得?!”宁王爷满怀希望的追问。

  “这……嗯。”芝兰侧福晋神色凝重略显迟疑,但心念一转又缓缓点头。

  宁王爷见她点头,焦虑惶恐多日的心好不容易才落实下来,他面带赧色的清清喉咙,解释道:

  “北疆的花长老带领族人进京谒见皇上,皇上派我设筵款待,花长老的女儿在筵席上对我大献殷勤、频送秋波,我一时把持不住就……”宁王爷尴尬地搔腮挠颈,怪只怪自己风流成性,只要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就想大享艳福,殊不知惹祸上身。

  “夫君可曾允诺要娶她进门?”

  “不!这倒没有,我只当她逢场作戏罢了。更何况,是她百般撩拨让我心猿意马,才……”宁王爷惭愧地低头说不下去,不敢注视芝兰侧福晋如花的容颜。

  他是真心真意深爱着芝兰侧福晋,十多年来早已断绝再纳新妾的念头。只是男人的……尝新尝鲜找刺激的劣根性,只消三两下就给挑逗出来。其实,也怪他自己把苗女想得太单纯,以为两人你情我愿互看对眼,一拍即合,根本没想到会因此被人下了情蛊。

  苗女的情蛊一向用来惩罚负心汉,只是,施以鸳鸯泣作为泄恨的手段,似嫌毒辣。

  鸳鸯泣不同于一般单只的蛊虫,乃一公一母成双成对。解蛊者必须口含麝香以口对口的方式,用香味儿先诱引母蛊从病患口腹爬出,进入解蛊者的腹腔之后,母蛊再以叫声召唤公蛊也爬过来……病患因而得解,但解蛊耆必须付出性命作为代价。因为,鸳鸯泣的益虫至死只肯迁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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