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观她一眼,掩不住好奇从桌上拿起照片,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拒不住的怒火狂焰险些将他的心烧成灰烬。
其中一张照片捕捉住晓凡穿着一袭连身泳装露出白皙美背,神情俯懒地趴在海滩椅接受阿德为她在背部涂抹防晒油的亲呢镜头;一张是她跟阿德四眼相觑眉目传值;另一张则是两人肩并肩漫步沙滩上……看着照片,他像掉进大醋缸沾染一身酸醋,板着脸孔瞄一眼照片上的日期——九月三十日,是前天。
“你哪来这些照片?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前几天我去逛街,正巧遇见她跟照片中的男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臂走在一起,两个人卿卿我我的热呼劲儿完全无视旁人的异样眼光。”她顿了顿,接着又说:“我知道你整天忙着开拓事业版图,我担心你被她清纯的外表所迷惑,投入全部感情却不知她脚踏两条船,我特地找来开征信社的朋友二十四小时盯梢跟踪他们。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已经早你一步住进她家,两人丝毫不避嫌公然同进同出。”沈妮妮从征信社手上取得照片,立刻跑来扇风点火,当然也不忘加油添醋一番。
“他叫陆德,跟晓凡是两代世交,阿德从美国来台暂时住在她家里,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晓凡跟阿德状极亲见的合影,像一把利刃无情痛剐他的心。不过,他不想让妮妮看笑话,不得不克制隐隐作痛的心,代为澄清。
“你知道陆德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吗?”沈妮妮不便找人跟踪,更找人摸清楚陆德的底细。
“你是说执国际网路通信牛耳的陆氏集团?”他大感惊讶,近乎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的艺席连年亏损三年,他也无关紧要,一笑置之。”
“昨天晚上我特别查了一下该集团在‘那斯达克’挂牌的股价,每股市价高达六十八美金,喷喷!我保守估计这个陆德至少拥有数十亿美金的身价,你的财产跟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难怪丁晓凡选择琵琶别抱了。”沈妮妮丝毫不怜悯他的感受,恣意地在他心中裂开的那道伤口抹盐。
“晓凡不是你说的那种势利女孩。”
“她背叛你的照片清清楚楚摆在你眼前,你还睁眼说瞎话为她掩饰、为她辩白?我看你——你根本是爱她爱到脑袋秀逗了!”沈妮妮当场气得七房生烟。
“我约好买主三点半到内湖重划区看土地……”他婉转下逐客令。
“她跟陆德大清早就赶赴小港机场搭机回台北,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半,她还没打电话跟你联络?可怜的阿励!醒醒吧!他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模样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沈妮妮抛下一朵同情的笑容,扭腰踩着三寸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
“该死的!”背叛在耳边嘶吼,忿怒在心底沸腾,盛励口骂脏话,随手抓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朝墙壁摔过去——
“碰”!粉碎的玻璃碎片像炸开的水花飞溅一地,仿佛他破碎心情的写照。
***
盛励从内湖直接驱车回家,他冲进浴室扭开蓬蓬头让哗啦哗啦的水花不断冲洗他紧绷的躯体,可惜沁凉的冷水只能冰彻肌肤却浇不熄胸口那把熊熊怒火。
他像在跟自己呕气似的扯下浴巾胡乱擦抹一头湿德德短发,披上宝蓝色浴袍光着脚丫子走出浴室。
打从看见照片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便坏到不行!他觉得累觉得闷觉得烦,他渴望安静独处,干脆关掉手机、拔掉电话线,断绝外界所有干扰。
他打开酒柜取出一瓶干邑白兰地随手用尾指勾着一只高脚水晶杯,郁卒地跌坐沙发,闷闷地旋开软木塞将晓月色的液体倒人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可惜,酒人愁肠,愁更愁。
这时候——
叮咚!叮咚!恼人的门铃催命似的狂叫,他打着酒嗝不情不愿地起身开门。
“阿励——”她甜美的笑靥顿时凝结僵硬。
分开几天,她原本打算在他开门后钻进他的怀抱温存,好一偿相思之苦,没想到她抬眸碰触到的竟是两枚凉如冰柱的冷眸。
“不速客?”他讥消地扯扯唇,很意外她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
“你关掉手机?你没接听我在语音信箱请你回电的留言吗?你……你该不是故意躲着我吧?”他冷淡的态度,令她的心不由自主敲起警钟。
他两眼直直瞅着她,不说一句话。
他尚未决定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是直接拿着照片骂她个狗血淋头然后一拍两散,还是继续装聋作哑就当作她不曾背叛过他?忍气吞声等阿德这个瘟神返美,或许就雨过天晴
他傲慢的态度惹火她,不甘示弱目瞪他。
“你打算材在门口跟我大眼瞪小眼吗?”他扁扁嘴,侧身让她进来。
“谢谢。”他家采黑白强烈对比装演,她来过好几次,她却第一次感到黑白色调让偌大的房子显得异常冷硬,有点无奈。
“请坐。”他做做的磁嗓漫不经心招呼着。
“你有心事?”她在豪华的白色沙发坐下来。
“我爱情事业两得意,哪来心事?”他自嘲道。露出一个艰涩的苦笑,径自在心底重重叹气道:什么爱情事业两得意?应该说是爱情事业双双面临危机才对。
“你骗我!你若没心事,为什么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她指指几上喝剩半瓶的白兰地跟空了的酒杯。
“我习惯睡前喝杯小酒。”他打死不承认。
“是吗?是喝杯睡前酒,还是酗酒?我应该送你一面镜子,让你看清楚自己满脸通红满身酒气的德性!”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以为你是谁?盛太太吗?”酒精开始在他体内蠢合作祟,徘徊临界点的脾气再也按捺不住,像火山瞬间爆发开来。
“我……”她被他毫无预警的暴怒吓了一大跳。
“当我还拿不定主意之前,你为什么来?你来,等于逼我跟你摊牌……”他深达的星眸发出低人的精光。
“摊牌?你跟我摊什么牌?”她一头露水。
“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他脸色一沉,冷冷挂在嘴角的讥消笑纹烙深。
“我背着你……阿励!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2”
“谁你看看这些照片……”他将装在牛皮纸袋里的照片全掏出来塞到她手上。
“你不信任我?你找征信社跟踪我,偷拍我?”她迅速看完照片,不敢置信地抬眼洁问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至于,我为什么握有这些照片……告诉你也无妨,照片是沈妮妮找人跟拍的。”他从齿缝冷冷进出话来。
“相爱不仅贵在相知,更要以互信做基础。”她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你不要扯远话题模糊焦点,我还在等……不过,我的耐心已经快被你磨光。”
“你还在等?等什么?”
“等你给我一个合理,且令我满意的解释。”
“好,那我能不能请你先回答,有哪个人在海滩玩不预先涂防晒油的?”
“你大可请旁边的女生帮忙!知道吗?当我看见照片时,
“前天下午我们趁设计师闭门画设计蓝图的空档,跟几个同事一起开车到垦丁海边玩。阿励!我跟阿德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如果,我跟阿德真的两情相悦,凭我们两家的交情早被双方父母送作堆了。我跟阿德从小情同姐妹——”她边解释边呼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