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瑛瞅着她洋溢着幸福的小脸,叹道:「我那笨儿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他很宠我的。」话甫出口,满满就后侮了,俏脸完全红透。她徒劳无功的解释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害怕,我能明白的。」沈瑛其实还满为儿子高兴的,付出的情感能有回报是件好事啊!
「夫人。」满满的脸更红了。
「好,我不提了。」沉瑛笑着。「你能体会袁儿的用心最好了,因为接下来你们要分开一阵子。」
为什么?满满一怔,但觉得无权过问,所以保持沉默着。
「袁儿果然跟你提过了,唉,这事说来话长。」沉瑛将她带进小亭里坐下,迎着稍嫌燥热的微风,缓缓开口道:「总之,可汗挑选了几个年轻有潜力的王族子弟,加强对他们的栽培和教育,想在最后挑出一位下任可汗,而袁儿也是其中之一。」
下任可汗?
满满一时间消化不了,只觉得元袁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有很不好的预感,仿佛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不用太过担心,袁儿的个性我清楚的很,他对可汗王位没有兴趣,更没有逐鹿中原的雄心壮志,所以,尽管他大伯多看重他也没用,袁儿不想做的,谁也没办法勉强他。」
沉瑛慈蔼地笑了笑,安慰她道:「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们要暂时分开一阵子,不过我想不会太久的,袁儿会想办法尽快回家的。」但元袁终究要上可汗府,躲不掉的。
「夫人,两国真的会交战吗?」满满忽问。
「难说得很,我只知道他们一直在计划着。」
「那……你不担心吗?」
「为谁?中原还是突厥?」沉瑛笑了下,眼神幽远。「中原我已没有家了,若说担心,我还比较担心我的丈夫和儿子呢。」
这样啊!满满沉默了。
她没办法像汗王妃这般淡然,虽然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但她毕竟是唐人,两国一旦交战,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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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骄阳下,一群高大俊秀的年轻男子骑着骏马在草原上一字排开,或雄伟,或栗悍,或威凛,或英气,各有特色,他们全是当今可汗精心挑选的继位人选,而他们本身傲人的条件,也让众人关注不已。
当马匹开始骚动起来时,大家不免好奇,为什么早过了练习时间,负责骑术指导的师父还不下令呢?
「为什么少了一个人?」
「又是元袁!」
终于有人发现问题了,原来是那文弱的小堂弟,他今天又是什么理由?该不会是睡晚了,所以起晚了吧?
他的毛病恁多。
不过,每次瞧他和众位师父间的斗法,还真替大家在紧张中提供了不少乐趣,光凭这点,在太阳底下多等他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了。
「安达老哥,你怎么说?」负责骑术的铁无非问向负责射箭课程的安达师父,他们都是受可汗之邀,专门培训这些王室子弟,并且从中考评选出最优秀的继位人选。
为了对付这个头疼的家伙,他们已经是焦头烂额。
「既然已经等了那么久,何妨再继续等下去。」安达耸耸肩道。
「还要等?」
「要不了多久的,以元袁的个性,也差不多该现身了。」安达眼徽眯,盯着远方的一个小黑点。「瞧,不就来了吗?」
铁无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啊,果然是他。好小子,今天我不整得你脱一层皮,我就跟你姓!」
安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老弟,话别说的太早,免得最后倒霉的是你。」
「嗄?你不为我说话就算了,怎么还泼我冷水?」
「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他淡淡回道。
铁无非不服气,故意下令子弟们策马奔腾起来,霎时尘沙扑面,数匹马已奔向数里之外。
落后众人一大段距离的元袁也不惊慌,还是很慢、很悠闲的骑着马,慢慢晃了过来。当他终于来到两位师父面前时,堂兄弟们早就不知奔驰到哪里去了。
「早啊,两位师父。」他下马向两位师父请安。
铁无非叫道:「还早?别人都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你现在才来?」
「现在来也不算迟啊,至少我见到两位师父的面了,比起前阵子好太多了。」他挑眉为自己解释。
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他的状况特别多。
「你还有脸说,一大早的课,你就算不参加也要丢个理由过来。」
「我没有说不参加啊,这不是已经来了吗?只不过今天风沙大,我身体虚弱,不堪奔腾之苦,还请师父原谅。」他诚恳的道,神情再正经不过。
铁无非是有点不忍心啦,元袁的身子不如其它年轻男子高壮,几天前在马场上还有晕倒的记录,万一真在他的课上出了事,别说对三王爷不好交代,就连相当宠爱他的可汗恐怕都要怪罪。
这样一想,铁无非就觉得还是算了,这课还是别上了吧。「我看这样吧,你就到……咦,安达老哥?」
安达使了眼色给他,要他暂时安静,转身向元袁问道:「你这招用得太不高明了。」
眼看计谋叫人拆穿,元袁也不生气,还是温温的笑道:「师父,我有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吗?」
「你的身体根本好得很。」
「耶?」安达的话让铁无非迷糊了,安达为何这么说?
元袁从容的一笑。「目前是没事,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啊,他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体力,万一在马场上发生什么意外,不是很糟糕吗?」铁无非真的这么认为。
「光看外表怎么会准?」笨蛋一个,安达心里暗骂。
又是一个叫元袁的善良外表所骗的笨蛋!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样是让他从小骗到大。唉!
「老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能预防的还是得及早预防。你瞧大漠要起风时,必定能从天上飘动的云层得知,这时如果不想办法躲避,不就会造成损害?明知不躲避会有损害,却还是不这么做,不就枉费我们的智能了?」
好你的一个长篇大道理。
安达瞪着他。「这和我们讨论的事有何关连?」
「当然有,意思就是……」
元袁好整以暇的在一个阴凉处坐下,撑着头笑望两人的你来我往,思绪不觉飘远……
不知道满儿现在怎么了?他住进可汗府之前没机会跟她长谈,后来住进可汗府又因为大伯管得严,他没办法溜回家去,只能靠写信跟满儿沟通;不过,多半是他写得多,她回得少,这样下去怎么行?她一定生气了,才会给他的信越来越短。
轻轻叹息了声,不用掏出怀中昨天晚上才收到的信,信上的字句短得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一切甚好,勿念。
满字
前后加起来还不超过十个字,一切甚好,好些什么?他总要知道她过的是什么生活,有没有想他?有没有寂寞?光只是「一切甚好」四个字,到底好在哪里了,又怎能叫他「勿念」呢?
长吁短叹起来,元袁支着下颚,若有所思的模样还真叫人怜惜,不知何时讨论出个结果的铁无非和安达,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袁儿?」安达唤道。
「嗄?」元袁回过神来,露出微笑。「你们谈完了啊。」
「你……是不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安达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