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非,你先去休息吧!”欧阳昀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广非道。
“你呢?”
“我睡不着,想坐一会。”
“这些日子,你吃不好、睡不着,担心她到折磨你自己的身体,有用吗?”苏广非劝他道。
“我不是折磨自己的身体,我只是还没有睡意,坐一会自然会休息,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欧阳昀微蹙眉头,淡漠地道。
“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你会不累?你睡不着不是身体上不累,而是绷得太紧,安不下心来;我说得对不对?”苏广非直率地说。
欧阳昀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我自己的身体,我会照顾,你就不必担心了。”
苏广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放弃说服他的念头,叹道:“随你吧!我知道现在的你,除了谢萝,什么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早点找到她,免得你继续虐待自己。”
欧阳昀对他的话似乎是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喝着茶。
苏广非轻轻摇摇头,说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宽广的房间在苏广非离开后,顿时变得沉寂,只见烛光插曳,将欧阳昀修长的身影拉得更加巨大,而寂寞。他从来不曾觉得寂寞过,他的个性冷静、淡漠,孤独是常有的事,但是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寂寞,可是现在,正确地说是在谢萝离开后,他一直感受到深切的寂寞宛时无刻围绕着他,这种空虚的感受比椎心还心痛,更让他坐立不安。
欧阳昀起身走到门边,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他仰首望月不禁慨然长叹。月亮永远高挂夜空,而伊人如今在何处?
—阵心疼随着相思而来,他从怀中掏出前次与谢萝到“君子阁”买的玉镯,手指温柔地抚摸过玉镯光滑柔润的表面……
总有一天,这只玉镯将环着谢萝的手腕,永远烙上他欧阳昀的印记。
欧阳昀凝视玉镯的眼蛑,流露出一丝苦涩。
这一次,谢萝的离开让他饱尝恐惧与相思之苦。这种沉陷在忧虑的痛苦中而无法自拔的感觉,使他真正明白自己对谢萝用情之深,深得救他自己也觉得害怕。
谢萝仅仅是离家,他就仓皇得失去惯有的冷静,如果有一天,她永远的离开这个时代,永远的离开他,他不能再看见她生动百变的脸孔,听不见她的声音,碰触不到她的温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欧阳昀站立的姿势不变,整个人却僵硬得如同石像。
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这种事,他一直肯定的相信没有人或事能将谢萝自他身边带走,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正视,除了谢萝本人之外,还有死亡,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命运,都有可能将谢萝从他身旁抢走;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来到,他……
欧阳昀深深叹口气,问题的答案他真的不知道,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将不再是他自己。
月渐西沉,天际逐渐泛起白光,他不知不觉又站着过了一夜。
苏广非打开房门,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他站在小院中,神情落寞地望着前方。从他衣服上、发上沾染的露水,苏广非确定欧阳昀站在小院中一整夜,而非清晨醒后才到院中。
苏广非伸手拍拍他的肩。“已经黎明了,你也站得够久了,休息一下吧!”欧阳昀只是扯扯嘴角道;“既然已经黎明,又何须休息?”
“昀哥……”
“吃早点去吧!我饿了。”欧阳昀阻断苏广非的话,转身离开小院,朝客栈的前厅走去。
苏广非闭上嘴,明白的不再多说,迈开步伐赶上他,和他一起并肩走进前厅。
他们才落坐,欧阳昀就直盯着由街上冲进客栈的张富。“二少爷,有消息了。”
欧阳昀眼神一亮,忙问:“在哪里?”
“就在西北方不远的菩提庵。”张富急忙回道。
张富韵话才说完,他就发现欧阳昀不见了,又一个眨眼,原本坐在桌边的苏广非也不见了。张富这才见识到何谓高手,对欧阳昀和苏广非更加尊敬。
☆ ☆ ☆
谢萝甩手按着太阳穴,企图将隐隐作痛的头疼给压抑下去,从两天前,她就开始头痛,甚至发烧,平常她只要喝点水。睡个一天,感冒自然被消灭得无影无踪,但是这一次,可能是太过疲劳,抵抗力宜速下降,不要说睡一觉,就是睡个十天,没有药,她这个来势汹涌的感冒还真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两批人马拼命追着她跑,要休息?唉!难哦!
说真的,她实在不得不佩服那些人追踪的本事,好似能上天入海般地紧贴着她的背,如果不是魅星,她早被人给追上,然后采个五花大绑,给绑回牢中或是黄家的地牢之中。
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念现代的飞机,一飞几千里,载着她离开被人追捕的窘境,或是有欧阳晦那种神奇的轻功──怎么回事,又想到他?是因为人在生病时容易脆弱吧!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欧阳昀,尤其是在讨厌的黄家麟和可恶的买云山派人追捕她之后,她更加强烈地思念碎剑山庄的安宁、祥和。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只是她不好意思带着两个大麻烦回去碎剑山庄,万一为欧阳家带来麻烦;她可是会寝食难安。所以哟,她只好继续跟他们玩捉迷藏,看是谁先去耐心。
庵门前似乎发生什么事,吵闹声连身在后院的她都听得到。该不会是哪一个人找上门了吧!谢萝顾不得痛欲裂的头,急忙往前门走去.她才走到前厅,就瞬见黄家麟令人心烦的声音。
谢萝大声地叹口气,看来游戏得提前结束,她可不希望牵累到菩提庵内的师父们。
“一大清早,就听见不识好歹的笨呆子打挠出家人清修,黄家麟,你不怕报应吗?”谢萝走出来,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臭小子,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飞。”黄家麟一看见谢萝,立即咬牙切齿地叫着。
谢萝看着他。“你想打架。我们出去打,不要玷污佛门净地。”接着转头对一旁的师太打揖道:“多谢师父收容谢萝,谢萝告辞。”
“施主……”
“师父莫为谢萝担心,我不会有事,告辞。”谢萝轻轻一笑,转身离开菩提庵,往—旁的树林移动。
黄家鳞带着人马,盯着她宇起离开。
走到一块平地,谢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黄家麟──
“喂!你跟我这么久,到底想干嘛!”
“干嘛?我要你也尝尝受人羞辱的感受,你让我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我要你在黄家村村民面前向我下跪。”
黄家麟冷笑。“下跪?我谢萝除了父母、天地之外,还没有向谁下跪过,你还是换个主意吧!”谢萝翻翻白眼。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看看到底是谁要换主意。”黄家麟一吼,他的身后立刻走出一名壮硕的大汉。
谢萝两双手不断出汗,头似乎要爆炸似的痛苦,她知道现在照镜子,她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不要说她正病着,就是没病,她也知道面前这名壮硕的男子不好对付,更何况她在生病,两眼发昏,四肢无力,要不是不想让自己在黄家麟面前示弱,她早倒下了。
大汉一步步朝她走近,谢萝在心中大喊:完了,看来今天我是在劫难逃,准备回老家去了。不行,我谢萝怎么能够束手就缚,任人宰割?好歹也要尽全力一搏,让欺负我的人吃点苦头。可是,想和做却是两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