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黄昏,天色渐暗,谢萝才在一座不知名小村庄落脚。
一路上,她尽挑小路走,东弯西拐的,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身在何处。除了忧郁、无助之外,她反倒安心,因为欧阳昀想找她,无异是大海捞针,找到她的机会微乎其微。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谢萝摸摸身上、怀中的银两,如果省吃从事喝,至少还可以维持个几天,再来她就得临水捉鱼、靠山摘果来果腹。
“不用担心,只要不遇到强盗土匪,没有事能难得到我。”谢萝大声地安慰自己。
她环视小小的客房,简单却干净明亮。用水洗完脸,连晚餐都略掉,直接上床,一日来的奔波,纵使是体力 良好的她,也早巳筋疲力尽,头一沾枕,立刻呼呼大睡,一夜好眠,连个梦都没有,丝毫不知她的出走,闹得碎剑山庄鸡犬不宁。
☆ ☆ ☆
欧阳昀自从发现谢萝离开后,一张脸冷得像十二月里北地的寒冰,靠近他三尺之内,即使不被他的冰冷冻伤,也会被他森冷的眼光吓得倒退三步。
不过一天,欧阳昀一反常态,潇洒冷漠的神采为阴沉慢怒所取代,他这些日子的笑容似乎像是一场梦,虚幻处仿佛不曾存在。
碎剑山庄的所有人,莫不急着将谢萝找到,好让欧阳昀重展笑颜。但是,即使是碎剑山庄,要在广阔天地里、茫茫人海中,找一名刻意躲避的人,无疑是在大海里捞针,非短时间能够找到,因此,虽然众人嘴里不说,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唯恐怖欧阳昀的情况会更形加重。
欧阳昊看着脸色阴霾、站在庭外的弟弟,温和地拍拍他的肩,“我们已经发出寻人的音讯,很快就会有她的消息,不用担心。”
欧阳昀整个人绷得像一根满弓的弦,压抑地道:“快?一天?还是十天?她不懂得武功,在这个混乱的时局,她如何保护自己?更别说她又没有钱,不要说是几天,就是几个时辰都会有危险。我们根本无法掌握她前行的方向,如果她不小心往北方金人的地方前进,这……”
但是今天一醒来,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欧阳昀在做什么?碎剑山庄的人在做什么?看来她中毒不浅,欧阳昀在她心里似乎早就生根发芽,任她跑得这么远,仍旧挡不住他的魅力。
有一瞬间,她突然想掉头回碎剑山庄,将二十世纪的人事物全部抛开,认命地接受自己的命运,留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但是下一秒钟,她又压下这个念头,能够让她留下来的绝不能只是命运的捉弄,还必须有更强烈的支撑意愿,出自她心底不悔的意愿。
谢萝拍拍自己的脑袋,摇掉脑中紊乱纷杂的想法,拿着包袱,继续她未知的行程。
走出寄宿的旅客,问了路人,她才知道这座小村落是黄家村,愿名思义,居住在此的人家多半姓黄,其中以富豪黄天其的产业最多,村子有一半的土地属于他的,俨然是一方霸主。
黄天其在当地人心中,除了小气外,并无大恶,只是他家少爷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仗着家中有钱有势,行径如同小霸王,不论东西或是女子,只要他看上的,就会不择手段去强取获得,所以人一提起黄家麟这个小霸王,是又恨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谢萝原本对这些传闻并不在意,直到她亲眼看见小霸王当街强掳女子,还把女子的父亲殴打在地。她的个性虽然不爱惹是生非,但是基于正义和愤慨,
她跳下魅星,冲到黄家麟面前大叱:“放开那位姑娘。”
黄家麟一愣,他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出来阻止他。
他斜眼打量谢萝,睥睨地道:“滚开,臭小子,本公子的事你少管。”
“光天化日下,你强掳女子,又将老人打伤,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我管定了。”谢萝昂起头怒道。
“混小子,敢管本少爷的闲事,你不想活了吗?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黄家麟恶狠狠地盯着她。
谢萝用鼻子哼了一声,撇撇嘴道:“我管你是谁,欺负女人、弱小的人都是坏蛋、懦夫。”
谢萝的话惹得四周看热闹的人一阵抽气声,知道这名外来的年轻人惹火了黄家麟这个小霸王,大家都对谢萝投以同情的目光,仿佛她活不长了。
“住口,臭小子,你敢出口侮辱我们家少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几名家丁将谢萝团团围住,怒声叫道。
“我是在跟他讲话,你们插什么嘴!”谢萝冷眼看着围着她的家丁。
“你不配和我们少爷说话。”一名家丁恶声恶气地叫着。
谢萝瞪着出声的家丁道:“我现在才明白狗仗人势这句话,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名家丁被她一骂,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握起拳头叫:“臭小子,讨打。”
他冲向谢萝,眼看谢萝不死也要重伤,谁知,一个人影飞出去,众人惊叫地发现,倒在地上的是那名家丁,
谢萝还好端端地站在中央。
“哼!别看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我跑得不快,不代表我不会打架,我可是从小学合气道、空手道、剑段数之高,说出来会吓死你们,想打我,没那么容易。”谢萝冷哼道。
虽然谢萝在田径、球类运动上相当白痴,但是,她的体力、身体机能却十分好,这都得拜她有一对国手级的教练父母,母亲的家族是台湾合气道最悠久的家族,父亲则是自小在日本学剑道、空手道的刑警,她的兄弟们,个个身怀绝技,都是高手;她不喜欢比赛,纯粹练来健身、防身,除了死党知道她有武术底子外,没有人知道,其实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运动白痴竟是武术高手,因为这两者根本搭不上嘛!
“好小子,原来是个练家子,大家一起上。”黄家麟吼完,家丁们纷纷动手,却一个个被谢萝摔出去。
这些家丁虽说身强力壮,却只有蛮力,谢萝稍稍用了一些技巧,就轻易地将他们像摔粽子一般给丢了出去,不觉得意地笑道;“算了吧!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奈何不了我,只要你们放了那位姑娘,留下银子给他们赔偿,我立刻收手。”
“见鬼,我黄家麟就不信邪,非得拆了你的骨头。”黄家麟在乡亲父老面前,何曾出过这么大的糗,不教训这名口出狂言的臭小子,他的面子岂不是挂不住,沦为黄家村的笑柄?
黄家麟一向仗恃着家丁人多势众,自己根本不懂功夫,没有多久,他就被谢萝给打得趴下,呼天喊地地叫着痛。
“怎么样,还想打吗?”谢萝蹙着眉,不耐烦地问。
黄家麟在家丁的扶持下,站直身子,充满恨意地咬牙道?“好小子,有种不要跑,我一定会讨回这笔债。”
“要报仇可以,不过先向人家道歉,还要付钱给老人家治伤,否则你休想离开。”谢萝轻松地笑道。
“我……好,阿财给钱。”黄家麟抚着痛处叫:“臭小子,有胆留下名字,我黄家麟绝对会回你这个礼。”
“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本姑……本公子姓谢名萝。”
谢萝笑吟吟地道。
“谢萝?臭小子,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黄家麟转头就走,几名家丁急忙跟了上去,不一会,从他们背后扬起一阵掌声、叫笑声,听在黄家麟耳中,就像针刺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