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苦涩与刺骨的痛,自他明白事实後,就再也没有停过。
“真正”的文晴安安静地流着泪,看起来同样心碎欲绝。
“你……怎么会回来?”谢允桁沙哑地问,疑惑不解与怨怒的情绪,在心头发酵。
文晴安抬起迷蒙的泪眼,摇头哽咽道:“我……我不知道……前一刻我……下一刻只觉天旋地转,痛苦难耐地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伤心得无力思考他何以知晓自己灵魂出窍的事,只是有问必答。
刚才女仆朝着她叫“少夫人”,让她隐约明白,眼前这名俊逸温文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婿谢允桁,而如令已成了她的“丈夫”。
“怎么会这样?我……我该怎麽办?”无助的眼望向同样无助的黑眸,文晴安忍不住又掉下泪。
“你要回文府吗?”与其日日见她,遥想曾经受过的那一抹影子,他宁愿隔开两人的距离,眼不见心不乱。
“回家?”文晴安的眼眸中闪过犹豫。“我不确定……能不能暂时让我留在这里?我……需要时间考虑。”垂下蛲首,文晴安嗫嚅地请求。
谢允珩透过她的脸想着邹琤,悲哀的发现,不过一日,就令思念成狂,怕是会累得自己形销骨毁吧!
“随你!”他撇开眼,苦笑地起身欲走。
“谢少爷,请留步。”
谢允珩在门边站定,回首看她。
“你知道我和邹姑娘灵魂交换的事,却还是如此关怀她,你是……喜欢她吗?”虽不合宜,文晴安仍忍不住询问。
谢允桁闻言。沉默半晌,扬起深情的涩笑,毫不隐瞒地回答,“我爱她。”
他的话彷佛造成她心中不小的震撼,波澜起伏地荡着。
“那……她呢?她也爱你?愿意同你厮守?”
她急迫的语气,引得谢允桁轻蹙了眉。
“你问这些有什麽用意?”
“我……”文晴安垂眸思忖一会儿,再抬眼时,似是作了重大决定。“答案若是肯定,我希望能寻求能人异士,将我俩再度交换……”
谢允珩身子一震,眼眸倏地重新有了神采,瞪着文晴安。不需多问理由,因为自她的眸底,已然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思念苦楚。
“在她离开前,她已经决定永留此世,我也准备派人去找寻奇人,希望能让她留下,只是尚未成行,她就……”谢允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说话的同时,恍然明白何以她们两人会再度交换灵魂。“是你的父母!”
“什么?”文晴安不解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蓦地变得阴冷。
“是你父母找了道士,用回魂术将你们换回来!”
文晴安怔然。“爹娘知道我不是‘我’,为何还会将我嫁人双龙堡?”
“名利诱人,不得不挺而走险。他们用死符威胁她,让她不得不代嫁。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感谢他们将她送到我身边。”冷淡的嘲弄,在提起邹琤时消融淡去。
文晴安对父母的做法感到羞愧,但也只能无奈地道:“如果真是爹娘的主意,只怕他们就要上门来查验我是否真回来了。”
“我不会让他们进慕慈别居。”对文氏夫妻,他没有讨好、在意的必要。
“如果你想不受我爹娘的掣肘,就必须让我爹相信,即使你娶的不是我,他仍有利可图。不用多,但也不能少。”文晴安垂着眼眉,轻叹道。
谢允珩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他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与文信章对立,他不畏惧,但若邹琤回返,他就必须时时提防文信章的小动作,这对邹琤不是好事。
为求安宁,为了邹琤,他势必得做些妥协。
“我明白,我会当他是‘岳父’,让他知道,他不会因为‘假女儿’而失去我这个女婿。”谢允桁淡淡地笑。
“你……知道谁能帮我们吗?”文晴安抬起头,温柔的眸中有着期盼。
谢允桁微微地抿唇道:“冀州张天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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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晃晃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邹琤坐在床沿,呆望着墙上一幅工笔人画像。
莫名回到现代,怪异的发现自己身处於陌生的房间,她惊愕、绞心,却只能茫然的听着屋子主人范昊阳声音略带沙哑的叙述他和“自己”的关系。
画中人貌似自已与范昊阳,落款处“文晴安”三个楷书字,震得邹琤哑然。
想起深爱的谢允桁,她的心就一阵疼过一阵。
明明没有心痛的毛病,她这具健康的身躯,怎会出现这样的新毛病?
“这幅画是她画的?”邹琤望着画像问。
“是。”范昊阳简单的回答。
邹琤看着他,脑中回想起,当初她撞到双龙白玉镜时,有人说过,她和一幅古画上的人一个样。
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双龙白玉镜令世的主人范昊阳才会想见自己?
“当初你是听说我和这画上的人很像,所以想见我?”
“不!是手札上提了你的名字。”范昊阳低沉的声音不具感情。
“手札?”邹琤一怔,局首看他。
“双龙堡堡主曾留下几卷手札,其中一卷提及妻子的故事,里面提到你的名字,只是没有人相信由未来回到过去的故事。”
邹琤心恍神荡,久久回不了神。
“而且,其中也看到我自己的名字。”范昊阳继续道。
邹琤静默半晌才笑道:“是她的原因吧?”那个真正的文晴安。
“是她。”范昊阳的声音倏地低了几个一阶,流露出恋爱中男子的痕迹。
“有办法再见她吗?”她走近画,细看画中自己的形貌,与眼前英俊男子相偎的恩爱画面。
很怪异的感觉,她爱的是谢允桁,但身子却与别的男人同绘一图,若是允桁知晓,会是如何反应?
“不知道。”范昊阳停了一会儿,才接续道:“但我会尽一切力量,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即使她不一定是借我的身子?”
“我爱她的人,不是她的形貌、身材。”他撇唇,严厉的使颜线条变得柔和。
邹琤轻叹口气,笑道:“他也该和你有相同的想法。”
想到谢允桁潜藏在俊逸斯文表相下的坚定与执着,她的心就发热,虽然心痛分离,却相信他会寻遍世间方法,将她唤回。
分离是必然,但她不怀疑,相逢,终会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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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珩望着面前的“岳父母”,极力保持平静的声调笑道:“岳父、岳母是来见‘晴安’吗?”
“她……晴儿好吗?她的个性有没有……”文信章小心地询问。
距离黄大师作法已经三天,他们自然要上门探查“女儿”是否顺利回来了。
“晴安很好,仍与往常无异。只是前些日子受家父误伤,仍在养伤。如果岳父母要见她,我可以带两位……”
“不……不用了。”听“女儿”个性无差,文信章只想回去找黄大师理论。他花了大笔银子,竟然全是白费。
“岳父,我听说你在远州的生意有些问题,需要小婿帮忙吗?”谢允桁微笑地询问,开始做好他“好女婿”的工作。
文信章初次听他关心起自己的生意,不由得眼睛发亮。”你怎么知道?”
“‘晴安’对岳父和岳母很关心,常要求我为两位分忧解劳啊!”
文信章闻言,心虚的撇开眼,“是……是晴安这麽说的?”
“允桁,你真的喜欢晴儿?”文夫人突然开口问。
“是,小婿的确对晴安倾心。”谢允珩坦然地回答。
“但是晴儿的个性粗……率直,天不怕地不怕……你真的喜欢她?”文信章开始冷汗涔涔,若是谢允珩真爱那个女孩,那他将女儿的灵魂召回,岂不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