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飞雾凝视着她温柔的笑靥,柔情漾满心扉。拥着她在床边坐下,开始他不太长也不太好听的故事。
“你看我就知道我和奔云有外族血统吧?”
“嗯,我喜欢你的眼,我的师妹也有一双猫眼,很美的。”她摸着他的眼眉,着迷地笑。
封飞雾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金褐的眸子因她的话闪动着流光。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一般人看到我们,都认为我们是邪魅的化身,不敢靠近我们。”他讥诮地笑道。
“不是不敢靠近,只是害怕靠近你们后,结果是失去自己的芳心。”她笑着为其他女人的行为做解释,因为她也是这样想,所以避之唯恐不及,只是终究逃不了他的侵略及魅力,死得很惨。
他挑眉勾唇挑逗地一笑,“我不需要别的女人的芳心,我只要这一颗心。”
他的手轻按在她的胸前,惹得无柔脸颊微红,轻拍开他不怀好意的手,“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很简单,我们的母亲是一位性烈如火、爱憎分明的女人,而我们的外族父亲惊慑母亲的美貌,在威胁母亲的族人后,娶到了我们母亲,只可惜母亲心有所属,对逼迫她的父亲恨之入骨,连带的也恨起有父亲血统的我们。因为这样,十三年前母亲杀了父亲,然后将我们兄弟扔在大漠中,若非天外楼的前任楼主救了我们,恐怕我们兄弟早已墓木已拱,也不会和你相遇了。”
他语气淡然地说着,脸上不见一丝的怒气,但无柔却为他的平静而心痛。
当年的他,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却已历经母杀父,又弃子的天伦惨事,他是经历多少的折磨与心理建设才能在今日淡然自若的说出往事?
她同样是个被抛弃的弃婴,但与他不同的是,她不曾尝过家庭温暖,所以她有遗憾却没有太多的痛苦;他却不然,他曾有父有母,却在一夕间失去双亲,而造成他成为孤儿的元凶却是他最亲的母亲,这种背叛的痛,只可能深埋,不会消失的。
她伸出手臂,用力抱着他,仿佛想为他的母亲抱紧他,填补他内心的空洞。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不会让你再受被亲人背叛的苦。”
“她做的不只是那些,我们身上的毒,也是拜她所赐。”封飞雾哼笑道。
无柔蓦地抬头,惊诧地看着他,“你母亲对你们下毒?她怎么可以!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人说虎毒尚不食子,她不但遗弃你们,还对你们下毒!”
“对她而言,我们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仇人的儿子。”
“如果我遇见她,我一定会替你报仇,让她知道她不爱自己的儿子,但是我爱!她敢再对你不利,我绝对不会原谅她!”无柔恨不得他母亲就在眼前,她可以为封飞雾讨回公道。
“不会再见面的,我和奔云在她下毒的那一刻,就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不到黄泉不相见。”他淡漠地说,母亲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名词罢了。
不到黄泉不相见。多悲伤的一句话,她这才明白,没有什么天生母性这种事,也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是母亲心头上的一块肉,这里是个拥有诸多缺憾的人间。
“天外楼有五位当家,全是前任楼主的徒弟,我和奔云分居三、四,目前的楼主是我们的大师兄,他知道我们中毒的事,所以默许我们离开天外楼寻找解药,之后,就是白水寨的事了。”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无柔自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他。“这一页是我从落英宝书上撕下来的,上面记载的中毒情形和你一样,所以我认为解方一定也一样,你身上的毒绝对有解。”
封飞雾看着手上的纸,感动于她的情深。“有你这番心意,就算这辈子解不开身上的毒,我也无憾了。”他深深地望着她,抚着她的脸颊轻喃。
“绝对解得开。”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坚定的眼神不容他说半句悲观的话。
封飞雾只是笑着,他身上的毒只会让他痛苦却不会致命,所以能否有解,说实话他并不在乎,但她在乎,他就不会再说任何会让她担心的话。只是……能见无柔为他蹙眉担忧,倒也让他心里感到被她爱着的满足感。
明知道不应该将他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但谁能苛责一个未曾爱过人的男人享受心爱女子的关心呢?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无柔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你真的决定回落鹰殿?你知道你来看我的消息,一定早传到鬼罗刹耳中……”
“我都明白,会来也早有心理准备。”她淡笑道。
“如果鬼罗刹敢伤害你,纵使两败俱伤,我也要她付出代价。”
“不,不管我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我都不希望你和师父正面冲突。”
“十天,我会在这里等你十天,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不会和鬼罗刹作对。”他的眸子锁住她的水眸,是承诺,也是威胁。
“十天不够--”
“就十天。”他轻柔地打断她欲反对的话语。
“你的毒未解,而师父得到落英宝书后,内伤大好,如果你们动手,不利的是你……”她咬着唇,焦急的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的决定不变,不想我们两败俱伤,你就要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无柔清亮的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她不言,只是用力点头。
她会回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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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柔才踏进落鹰殿,随即两名侍女迎上前道:“慕容使,殿主有请。”
她心一跳,面上从容依旧,只是微颔首问:“师父在哪里?”
“殿主在后山的梅林。”
悔林,顾名思义是一片梅树林,每到寒冬,红梅绽放,在雪中像一点点的火焰,全然不似外人所说的清冷孤傲。
她来到梅林,只见师父正在林中练刀,刀气震得梅办纷飞。美人练刀,本该如画般的美景,但在无柔眼中,此时的红梅却似血,她的眼前是一片的腥风血雨,整个天地充满煞气,慑人的冷意寒透她的心底。
鬼罗刹将刀法走了一遍后,才缓缓收势。将刀递给一旁服侍的侍女,一双精练的眼射向无柔。
“徒儿见过师父。”无柔恭敬地低头问安。
鬼罗刹扯了扯唇问:“你瞧师父这一套‘轻燕刀法’如何?”
“狠、雅、俊、绝。”她抬头回道。
“狠、绝有,但论起雅、俊,为师却比不上你。”鬼罗刹蝶形面具下的眼闪动着寒光,淡淡地说。
“徒儿的刀法不及师父十分之一。”无柔不解鬼罗刹的意思,只能谨慎地回答。
“是吗?不及十分之一就已名震江湖,要是习得十全十,那岂不是独步江湖了吗?”鬼罗刹轻声笑起来,语气森然的令无柔心生警觉。
“徒儿的虚名是沾师父的光,而且徒儿没有独步江湖的野心。”
鬼罗刹睐了她一眼,点头淡漠地说:“你们有资质,却都无野心,所以才会一个个为了男人弃为师而去。”
无柔心中一惊,面色逐渐泛白。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无柔心急速地跳着,凝聚了勇气才敢抬头看她,“徒儿知错。”
鬼罗刹眉一耸,唇角讥诮地扭曲,“哼!若非有人来报你和封飞雾见面,只怕为师还被你蒙骗了。无柔,你太让为师失望了。”